萧沉砚回到鳶尾院时,瞧见屋內烛光未灭,微暖的光似能照明长夜,候著那个深夜仍未归家之人。

『家』。

十年前,他失了家。

而今,好像又找到了『家』。

萧沉砚的手刚抵上门扉,屋內烛火灭了。

他垂眸浅笑,轻声推门入內,拂帘入內,屏风后床上躺著的人似蛄蛹了一下。

他回院前已经洗漱过,待身上水汽干透,这才过来的。

绕过屏风,他走到床边,见她缩在最里侧,背对著自己,他驻足听了会儿,没听到她的呼吸声。

“人不呼吸的话,会死的。”他轻声道。

床上人吐出一口长气,娇哼道:“我又不是人。”

声音落下后,青嫵感觉到男人上了床,她背脊一僵,又往里面贴了些,小声嚷道:“你上来干嘛。”

“快入冬了,地铺冷。”

青嫵:你还怕冷?

话到嘴边,竟又咽了回去,她裹紧了被子,嘀咕道:“那你自己去取一床被褥,不许和我抢。”

“一床就好,两床会热。”

萧沉砚说完,感觉身旁传来巨大的翻身动静,毫不意外的对上那双冒著火苗的眼睛。

他侧躺在她身边,一直注视著她,青嫵一转过来,险些与他迎面相撞,下意识屏息。

她没了呼吸,他的呼吸却绵长平稳的轻拂而来,许是刚沐浴过的原因,他身上有淡淡的皂香。

王公贵族都酷爱焚香熏衣,但萧沉砚没这么习惯,他身上大多时候都带著兵器般的冷铁味儿,这股皂香似將他身上常年积攒的冷硬气息也冲淡了。

恍神间,下頜忽然被捏住。

“呼吸。”

萧沉砚轻声道:“我身上很臭吗?你都不肯呼吸了。”

“对啊,臭死了。”青嫵大口吸气,皱著鼻子,装作嫌弃样:“你离我远点,挨我这么近,要把我醃入味。”

萧沉砚低头嗅了嗅,明明他洗漱过的。

他抬眸观她神情闪躲,心下莞尔,乾脆躺平,合上眼道:“久处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久处幽兰之居,而不闻其香。”

“忍著吧,醃同味了,也就不觉得臭了。”

青嫵愣住,这一瞬被他『无耻』到了。

“萧砚台,你怎么回事啊?”她喃喃道:“你不该恼羞成怒,一个鲤鱼打挺,扭头就走吗?”

青嫵说完,没听到回应。

片刻后,她感觉身边人在发抖。

几息后,她確定萧沉砚在笑。

一种窘劲儿窜上青嫵身心,在她发作之前,身边男人突然侧转过来,伸出手,扣住她的后颈,將她压入怀中。

她轻而易举被他一整个纳入怀里,小小一只,被他完全包裹住。

她能清晰听到自他胸膛內传出的心跳声,强劲有力,听到他因为忍著笑而低沉的嗓音。

“害羞了?”

突来的三个字,像是热油浇下,青嫵感觉似有火在烧,“我没有。”

她的声音显得毫无底气。

萧沉砚似压根不在乎她的答案,自说自话般:“我想抱著你。”

青嫵唇都快咬破了,有种无能为力的羞恼与慌乱,只能喊他的名字:“萧沉砚……”

那声音又恼又娇。

像是挠在人心上。

她听到他的呼吸变沉,搂著她的手臂在收紧。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他在问:

——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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