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春桃哭,云曦准备好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
她派人打听过,春桃是一个农户家的女儿,家中虽贫苦一些,但爹娘对她都不错。前些日子哥哥修城墙时摔下来,需要一大笔钱治病,家里没办法,才让她给周彦玉做妾。
想到春桃的身世,云曦对她有了几分怜悯。
可人各有命,她自个都是身不由己,更没法子普度眾生。
看成嬤嬤涂完药,云曦和成嬤嬤摆摆手,等成嬤嬤出去后,云曦才道,“春桃,三爷是个敏感慢热的人,以往身边没几个亲近的人,一时间肯定无法接受你。我知道做人妾侍很难,但你要的不多,我与三爷並不会苛待你。”
同样是女人,也同样在亲事上迫不得已,云曦才会好言说这些话。
但春桃却没听进去,她擦了眼泪,“三奶奶,您可能不知道,我幼年一起长大的竹马,愿意变卖房屋田產换聘礼。但我选了周家,人各有命,您是打小过富贵日子,不知道我们农家女的辛酸。”
没了房屋田地,她嫁给竹马,便要下地耕作,可能一辈子都买不回来那些田地。
遇上灾荒年,甚至要卖儿卖女。
云曦以为春桃是被逼无奈,不曾想,春桃有得选择,却自己选了给周彦玉做妾。
见春桃如此,她也无话可说。
本想劝春桃本分过日子,过几年,说不定有机会放春桃离开。但她没想到,春桃不愿听她的暗示,而周彦玉註定给不了她想要的。
想到春桃和她承认自己选的周家,这是想著有老夫人撑腰,所以才敢说这种囂张的话吧?
出了春桃的屋子后,云曦叫来翠喜,“你去收拾几件细软,我陪嫁的庄子离这里只有半日的脚程,就说三爷想过去看看,我们过去小住几日。至於郑姨娘,她昨儿跪了一晚上,惹得三爷不开心,就不带她去了。”
翠喜听主子撇下郑姨娘,开心地应了声好。
云曦的陪嫁並不多,就附近的一处庄子,还有一间不太值钱的铺面。
这些东西,还是当初嫁给萧楚翊,嫡母给她准备的。后来二嫁,云家只想快点打发了她,便让她带著原来的嫁妆到了周家。
和萧楚翊刚成亲时,云曦带著他去过庄子一次,那时还是春日,池塘里的荷叶刚冒出尖尖角。庄子里的管事说,等盛夏时节,庄子里的荷会开满池塘,很是好看。她和萧楚翊约定好,等盛夏时间再去一次,奈何荷盛开时,就传来萧楚翊战死的消息。
上个月,云曦提议带周彦玉去,但周彦玉说不能一直避开萧楚翊,他们便没去成。
现在为了躲开春桃,周彦玉倒是没有意见,爽快地跟著云曦过去。
因为去得突然,他们到的时候,管事的得临时收拾屋子,云曦便带著周彦玉去池塘边逛逛。
七月下旬的池塘,只剩下星星两两的几朵荷,並没有满塘风吹荷香的清幽,倒是看到诸多残叶。
见此情景,云曦心中有了几分感慨,暗道若是上个月过来,就能看到荷满塘的风景了。
想著周彦玉走不了太久,打算带他去附近的凉亭小坐片刻。
不曾想,刚拐过一个弯,在一株杨柳下,看到一个熟悉又最不想看到的身影。
萧楚翊两手负背,眺望著远方,好似在惆悵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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