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为唏嘘地嘖了一声,轻飘飘地说:“少庄主若是不想真的將一切弄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不如就听我一句劝,赶紧放了我与王妃重修於好的好,不然要是王妃真的动怒了,那可真是……”

祁驍想想钟璃生气的样子,眼底泛著温和的笑意,语气却极为悻悻。

“王妃动怒,流血漂櫓,少庄主可要想仔细了。”

郝轻云被祁驍这副颇有荣焉的样子气得脸色铁青,忍无可忍地出言讽刺。

“镇南王妃是何种本事,我此次算是见识了,只是传闻中的镇南王却似乎名不副实。”

郝轻云恶意停顿了一下,冷冷地说:“堂堂男子汉,被一个女人救了命也就罢了,如今还只能在此等著另外一个女人前来营救,镇南王还真是好本事,吃女人手中的软饭,吃得得心应手,让人佩服至极!”

若是寻常男子,被人这般讽刺只怕早就怒火中烧了。

可祁驍听了,却一脸令人感觉诡异的骄傲。

他笑著说:“王妃愿意宠著我,愿意不远千里不惜代价前来寻我,那就是我的本事,就算是吃软饭,我吃得理直气壮,少庄主想吃,只怕也吃不上呢。”

的確吃不上这碗饭的郝轻云闻言瞬间气结,指著祁驍说不出话。

祁驍成功將人气得面无人色,懒洋洋地下了逐客令。

“王妃性子不好,对本王素来管教严厉,少庄主在此盘桓太久,若是传入王妃耳中只怕是要惹麻烦,本王就不留少庄主做客了,慢走不送。”

郝轻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胸口沸腾的杀意压制了下去,艰难地逼著自己出了祁驍在的房间。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失手杀了祁驍。

祁驍这个吃软饭的死了不要紧。

惹怒了杀神钟璃才是天大的麻烦!

祁驍体內有软筋散,连站起来都难,郝轻云並不担心他能逃走。

为了不引人瞩目,郝轻云並未在祁驍的身边安排看守之人。

这也方便了祁驍的行动。

郝轻云前脚刚走,原本体弱无力躺在床上的祁驍翻身就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但是行动稳健有力,丝毫不像是中了软筋散的样子。

他先是快速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轻手轻脚地撬开了窗户的一角,小心地往外看。

窗外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墙是竹子做成的篱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像是有些年岁。

从篱笆望出去,就是一片空荡荡的大路了。

一览无遗,別说是藏身,隨便往上边站个人看著都极为突兀。

以他目前的状况,就算是从这院子里跑出去了,也很难从身后追兵的手中逃出。

祁驍不耐地皱了皱眉,暗暗骂了一声,轻轻地將窗户放了下来,赶在有人进来送饭之前重新趟回了床上。

祁驍躺在床上,满脑子乱七八糟地想著有关钟璃的事儿,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夜色渐深的时候,送饭的人来了。

那人似乎是这里的农户,胆子极小,进了门也不敢多看,只是一味地低著头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就要转身往外走。

祁驍瞥见他的身形,眼中闪烁起了不明显的亮光。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穿著灰色短打衣服的男子低著头走了出来。

夜色浓重,此人又將头低得极低,很难看清他的面容。

他走路的步子有些不顺畅,看起来一跛一跛的,速度极慢还有点碍眼。

在暗处看守的人见了,不屑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半点注意力都不曾分到他的身上。

灰衣男子轻车熟路地找到门槛角落里的一个破旧背篓,极为熟练地往背上一挎,闷声不响地就要往外走。

门口看守的人拦住了他,不善地说:“你要去哪儿?”

灰衣男子似乎因害怕瑟缩了一下,头低得恨不得直接杵进眼前的黄土里。

他闷声闷气地说:“俺……俺见伙房里没柴火了,明日烧粥只怕是不够,想著去捡点儿柴火回来使。”

男子开口就是一口浓重的乡音,让人听著就极为不舒服。

原本还想多问几句的人被身边的同伴拦住了。

“捡柴就让他去,他不去,最后还得咱们出马,再说了,这个瘸子的老娘亲爹都在咱手中捏著呢,他能干什么?”

那人被说服了,嫌弃地对著灰衣男子摆摆手。

“赶紧去!”

灰衣男子不住道谢后佝僂著背走了。

背影还是一瘸一拐的,速度慢得让人恨不得上前去踹他两脚。

男子在前走著,都能听到身后之人的鄙夷议论。

被油灰抹黑了脸的男子无声冷笑,低著头加快了脚步。

很快,他就躥进了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失去了踪跡。

祁驍走进小树林深处,確定身后无人跟著后,才將背篓隨手一扔,找了个水沟隨意將脸上的掩饰洗了。

他抬手抹去了脸上的尘土,眯著眼睛往四处张望,嘴里无意识地呢喃。

“阿璃,我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找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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