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她沿著原路返回,一路小跑,去沈天青去的废弃工地。

她还没到,就看到好多辆警车响著尖锐的警笛,封锁了现场。

云悠悠进不去,只能在外边远望,刺耳急躁的警笛声,也不及她內心焦急的半分。

看到赵志远被押出来时,她是不安的,因为她知道,他和沈天青有仇。

看到九名社会盲流被押出来时,她更加害怕,手都在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想像沈天青怎样了。

於是,

在刺耳的警笛声里,少女便突元地闯入了他的眼中。

亦或者说,

彻底落幕的黄昏下,住的少年终於出现在了她的眸中。

“你怎么会来?”

沈天青意外地望著云悠悠。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计划之內,所有人都像一枚棋子,按照他预先的设想行动,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除了来找他的云悠悠。

她为什么会来找我..

沈天青看著逐渐朝她走来的云悠悠,似乎每次,都是她主动朝他走来。

黄昏的薄暮已然褪去,少女望著他,泛著难以言喻的眸光。

走近了,看到沈天青安然无恙地站著,只是身上染了些许灰尘。

这一刻,云悠悠紧紧著的小手终於鬆开,略有些乾涩嘴唇轻动,似乎想说些什么特別的话。

最后,她只是对视著他的眼睛,绽出勉强的笑容。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我,我走了,走了,再见,再见。”

边说,她边转过身,低著头,垂落的髮丝间,隱约可见,眼中的庆幸。

人生欢喜,莫过於虚惊一场,失而復得。

刚才她还以为沈天青...出事了。

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多说。

云悠悠转身,快步往回走了,看起来只是过来看看沈天青怎样,见她没事,也就该走了。

只是,有些慌乱,有些跟跎,有些迷濛,如一只闯进森林的小鹿,慌不择路,跌跌撞撞....

沈天青眼神复杂地望著来了,又走了的云悠悠,喉咙有些干。

“叔,能帮我个忙,送她回家吗?”

“嗯,但你得跟我们走一趟,放心,配合调查,不会难为你,只是回家晚一些,我会给你爸说。”

“好。”

分局审讯室。

空间狭窄的小黑屋里,强烈的炽光灯脸照人,眼晴都有些睁不开。

赵志远不安地坐在审讯椅上,手无法动弹,无比惶恐。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保护动物,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老实点。”

对面的帽子叔叔面孔严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如果我知道什么一定会说的!可是..:

我他吗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自打进了审讯室,帽子叔叔们就在问他什么保护动物的事。

赵志远傻了,他知道个屁。

他就是带人想给沈天青一个教训,结果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偷猎国家保护动物了。

赵志远满头大汗,极度惶恐。

他本来就因为沈天青搞出的群鸟风暴,三观被衝击,精神已经在崩溃边缘,现在更加不安。

“不见棺材不落泪!”

见他还不老实,帽子叔叔播放了一段录音。

我!赵志远,现在就用这根管子,让你沈天青躺在地上,三天都起不来!'

要不是彭永峰交代,我才懒得抓那些鸟。

赵志远顿时面如白纸,这是当时沈天青在废弃工地的对话,他居然录音了。

还不等开口辩解,帽子叔叔大喝一声。

“赵志远,你现在涉嫌偷猎国家级保护动物,非法组织社会閒散人员,

威逼、恐嚇他人等犯罪行为,我劝你实话实说,不要心存侥倖!”

面对著强光和高呵,赵志远大脑一片空白,精神状態已然不对。

见状,帽子叔叔只好暂时停止问话,等他恢復正常再说。

其实在他们看来,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

录音,监控,包括现场的物证,线人的举报,事实可谓铁证如山,

眾人不禁有些感慨,他们这位小线人也真是厉害,单枪匹马面对这么多不法之徒,还能毫髮无损,全身而退,真是不可思议。

赵志远无法继续配合问话,只好先问沈天青。

他没有待在令人倍感压力的审讯室,而是在办公室待著,唐刚亲自问话。

“你是怎么发现他们偷保护动物的?”

“也不是发现,是怀疑。”

沈天青如实交代,將今天彭永峰的禁鸟令,赵志远的异常一一告知。

然后,唐刚眉头一皱。

身为多年的老乾警,他办案经验极其丰富。

沈天青说的很多,他们掌握的证据也很多,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完全串联不到一起。

看似每一样证据都能水到渠成的联繫在一起,可实则並无关係,隱隱有种故意贴在一起的感觉。

唐刚思索时,沈天青神色平静。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这些证据其实算不上证据,稍微问话,唐刚就会掌握真实情况。

连他自己都说,他也只是怀疑,没有什么確凿证据,不出意外,一切问清楚后,真相就会大白。

所以,沈天青本来也不是要栽赃陷害什么。

『那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审讯室內,独自一人待著的赵志远恢復了些许神智,勉强思考著,沈天青要干什么。

他压根就不知道什么保护动物的事情,可沈天青似乎知道什么,然后陷害他。

可问题是,现在什么时代了,监控一查,话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仅凭几段断章取义的录音,只能暂时混淆视听,没什么用。

约一个小时后。

一位老练的帽子叔叔笑呵呵地重新走进审讯室。

“赵志远是吧,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对啊!你们查了吧!我整天门都出不去,怎么会知道什么保护动物啊!是有人故意诬陷我啊!”

赵志远大喜,赶忙解释。

显然帽子叔叔们已经查清了他的社会关係,弄清楚了情况。

那么他是不是马上就能出去了.:::.赵志远殷切盼望著出去。

“我问你。”

突然,老练的叔叔面色一沉,將手中的资料啪得拍在桌上,语气生冷:“你组织这么多社会閒散人员,还持械,既然不是合伙偷盗保护动物,

那找沈天青干什么!”

“呢.....我,我们是..

赵志远嘻住了。

去干嘛...去报仇唄。

可这种话没法说出口啊。

不用他交代,沈天青提供的录音全程记录了他们的谈话。

老练叔叔不语,播放了上一段录音。

我!赵志远,现在就用这根管子,让你沈天青躺在地上,三天都起不来!'

“好了,自己交代交代吧。』

播放完这句话,老练叔叔重新温和起来,看向愣住的赵志远。

赵志远沉默了。

该死的沈天青.....当时他还说自己没报警,是在跟自己叔叔打电话,

你特么原来在录音了。

那现在怎么办.....

强烈的炽白灯光下,赵志远低头,眼神绝望。

他的確没偷保护动物,可他真的组织了一堆人对沈天青下手,只是没成功。

刚才他还在疑惑,沈天青这么做是为什么。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沈天青是让他做选择题。

是偷猎国家级保护动物的后果严重,还是可能被定性为黑恶势力、犯教唆、恐嚇罪等的后果更严重.....

再犹豫下去,搞不好来个数罪併罚。

“我认罪,我都说。”

赵志远瘫倒在椅子上,失去了一切精神气。

老练叔叔並不感到意外,神色平静,跟他详细问过了和沈天青的恩怨,

为什么对他下手,从哪找的这些閒散人员等等细节。

记录员將之全部记下。

约过了一个半小时,问话结束。

“嗯,好了,你看看笔录,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就签个字,对著摄像头说『以上笔录我看过,和我说的相符。』』

从老练叔叔手里接过记录,赵志远眼神黯淡地翻了几页,看完后,手颤抖著签字。

最后,他望著摄像头,声音哆嗦,面色灰败。

“以上笔录我看过,和我说的相符。”

“感谢配合,最后,我们是否在对你的询问期间,保证你的合法权益?”

“是。”

说出这个字后,赵志远彷佛被抽乾了全部的生命力。

他颓废地抬看头,双目无神,心中懊悔、苦恼等种种情绪交杂。

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他又想起了,收饮料的那天。

或许他接下那瓶饮料,將对方的名字从本子上划去时,今天的结果就已经註定了。

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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