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说,光是“腐化程度不能过度”这一点,就足够限制殭尸出现的机率了一一从下葬起算,顶了天也就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非要说的话,也就是战场和乱葬岗那种到处是尸体的地方,可能更容易有殭尸爬出来一些一一毕竟尸体基数摆在那儿嘛。
而他们这一片,因为天高皇帝远的缘故,哪怕外面的世道再混乱,战火一般也烧不到这儿,所以附近几个村镇的百姓们虽然日子过的不算富裕,却也乐得清静,鲜少有大面积死人的情况。
这就导致了,僵户在这一带,並不算是很常见的妖怪,清晓以前也只是跟著师傅外出时见过一次而已(那是个由死去瓜农变成的殭尸,於下葬后的第七天破土而出,在吸乾了附近一只牛和一个人的血后,最终被村民们一用叉叉死在了自家的瓜田里,也算是因果有报了)。
现在,他们也只能是根据“村里人都不认识她”,判断这位殭尸姑娘至少生前不是附近这一片的人而已。
可她到底是从哪来的呢?这一路上她又是为什么一直没有进食呢?
难道是因为灵魂的状態异常,导致她没法吃东西?
又或者·她在抗拒吃人?
“师傅你说,等晚上她醒来后,咱们有机会跟她交流两句么?”考虑到先前的发现,清晓认为在入夜之后,这位殭尸姑娘应该是能有些不同於现在的表现。
“够呛。”天算很直接地说,“一般的殭尸,想修行要到能和人对话的程度,至少也得一两百年起算,而且还是结结巴巴的那种。”
“那她这不是不一般么?”清晓觉得凡事还是可以有例外的。
“再不一般,那也是殭尸啊。”天算理智地说,“她没有进食过,就代表她的道行还维持在诞生时的状態,殭尸不就这样的妖怪么?再这样下去,別说是说话,估计距离发狂也不远了。”
“唉,这事儿闹的。”清晓忍不住嘆了口气。
“这就后悔了?”天算看他。
“后悔倒也没有,做好事有什么后悔的。”清晓顿了顿,“咱们这应该算是在做好事吧,师傅?”
“那要看你怎么想了。”天算说,“从法理上讲,她毕竟是个妖怪,按照咱们天师一门的规矩,咱们就算心软不除她,也不应该出手相助。”
“我是觉得,她身为殭尸却不伤人,而且还有疑似人类的灵魂,所以不能算是完全的妖怪。咱们出手相救,也不是完全不合情理。”清晓说,“师傅怎么想?”
“实不相瞒,在这件事上,为师的考量反倒是没你这么多。”
“什么意思?”
“为师一直认为,天师一门的条条框框虽然存在,可那不应该成为对咱们的束缚。”天算指著自己的胸口说,“因为做人,首先是做自己。你得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过开心了,再去考虑天师的义务和责任。”
“师傅是说—”
“今天咱们看到她,想救她,也自认为有理由救她,那便救了。为师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天算淡然道,“如果事实证明,咱们救了不该救的人,那咱们就负责把这件事摆平,也不亏欠任何人,是不是?”
“不愧是师傅。”清晓敬佩地冲他拱了拱手,“弟子受教了。”
“喔?受了什么教,说来听听。”
“有什么事,想做就要做,別管那么多教条!”清晓认真地说,“咱们现在就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条路走到黑!被咬了也认了!”
“嗯明明是那么个理,怎么被你一说就那么奇怪呢?”天算摸摸下巴。
“说起来,关於殭尸姑娘的身世,师傅要不要试著替她算上一卦?”清晓提议道,“以师傅的卜算技术,应该多少能有点帮助吧?”
“免了,为师暂时不想过分干涉件事的因果。”天算说,“有的时候,顺其自然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可咱们现在出手帮她,难道不算是在干涉因果么?”
“这是两码事。”天算道,“为师现在,只是在根据自己的心做著自己想做的事而已,可能能成,可能不成。而不是像过去一样,明知结果不可为,还痴心妄想地想要改变。”
“师傅指的是师兄那时的事么?”清晓小心翼翼地问。
“啊~”天算站起身,像是没事人似的伸了伸懒腰,隨后在喊个没完的“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声中,朝小板凳上的殭尸姑娘走了过去,“时候差不多,还是先检查一下她的魂找回来了没这招魂的动静听久了,为师都有点头疼。”
“一,二,三———七,八,九—”清晓数著那九团於殭尸姑娘身体各处燃起的火焰,反覆三次后,他嘆了口气,“还是二魂七魄啊,师傅。”
“看来,那一魂可能真的是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而不是被丟在某处了。”天算道长授了抒鬍子,喷喷道,“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事·-现在也只能是耐心等等看,这一魂的缺失具体会给她造成什么影响了。”
“可就算有影响,咱们也没得参照啊。”清晓有些烦恼,“谁知道灵魂完整时的她是怎么样的?何况从咱们遇见她到她刚刚丟掉魂的时间里,她明明一点变化也没有啊。”
“光靠想也解决不了问题,一切都等到入夜再说了。”天算道长看著呆呆的殭尸姑娘,“如果届时她能『醒』过来,我想事情会有转机的。”
“可要是她醒不过来呢?”清晓忍不住问,“要是她就这么昏昏沉沉的过一辈子——”
“別说丧气话!咱们都救人家,当然要盼人家点好了!”天算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趁著入夜前还有时间,把带她回你的房间去,为师要提前做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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