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算了吧,别吓着孩子。”姜小萍劝了一句,姥儿的巴掌才没落在姜鹤的屁股上。
姜鹤趁机挣脱开姥儿,跑回屋之前,她偷偷瞥了姜小萍一眼,正好跟姜小萍打量自己的视线撞在一起,姜鹤敏锐地注意到姜小萍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闪过一抹难掩的厌恶,立刻毫无负担地开始讨厌她。
从那以后,姜小萍每年都会从城里回来两三趟。开始的时候,姜小萍会给姜鹤带漂亮衣服、好吃零食,还会偷偷塞钱给她,还都是大票,不是50就是100。
可姜鹤硬气得很,什么都不要,再时兴的衣服,她看都不多看一眼,连包装都不拆,就扔到一边,零食更是放过了期,也不肯尝上一口。
姜小萍在她那儿碰了一鼻子灰,索性什么都不给她带了,只是大把大把地往姥儿手里塞钱,姜鹤对此嗤之以鼻,却又莫名失落。
不过那时的姜小萍对姜鹤来说,终归只是个极稀薄的影子,漂亮疏离、打扮洋气,周身总是若有似无地飘着烟草味儿,还不如小学门口卖鸡汤豆腐皮儿的阿姨给她留的印象深。
姜鹤是初二下学期,才开始跟着姜小萍生活的。
“婶子,我知道您这么大年纪,一个人拉扒个孩子不易,可不管怎么说,您得教、得管吧,这光让她吃饱穿暖,可不行啊!”
那年的暑假刚开始没两天,姜鹤就带头胖揍了隔壁胡同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小子,那小子扭脸儿就告了家长,他妈立马来找姜鹤她姥儿算账。
“都上初中了,多大的姑娘了呀,还野得跟个山猴子似的!你看她把我儿子的脸给挠的,这要是留下疤,我们以后怎么娶媳妇儿啊!”
“他活该!谁让他偷看女生上茅房!”被姥儿护在身后的姜鹤特大声地怼了女人一句。
“你……你放屁!你个死丫头片子,有人生、没人教的玩意儿!”
女人立马就急了眼,那对纹得跟毛笔蘸着墨汁子随手画的粗黑眉毛,在她脸上存在感十足地上蹿下跳,“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果然跟你妈是一路货色,自己骚得没边儿了,到处勾搭男人,得手了又倒打一……啊!”
姜鹤没等女人骂完,就卯足劲儿,一头撞在她肚子上。
女人被她撞了个人仰马翻,仰躺在地上跟个王八似的,半天爬不起来,她那个被姜鹤挠了大饼脸的儿子,也不知道过去搀一把,居然跟周围看热闹的一块儿笑了起来。
姜鹤无语地横了他一眼,他立马紧张地捂住嘴,战兢兢得跟只湿了毛的肥鹌鹑似的,哆嗦成团,不敢再吱声。
“鹤儿,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不赶紧跟你陈家妗子道歉!”姥儿再护短,那种情况下,也护不住了。
“我没错!是她先骂我的!”姜鹤扔下这句话,就一溜烟儿地跑远了,任姥儿在后头怎么喊都坚决不回头。
这是姜鹤有生以来第一回“离家出走”,不过只勉强撑到了天黑,她就被咕噜大叫的饥肠催回了家。
她一路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刚溜进院儿,就发现家里多了个不速之客,她妈姜小萍。
“你怎么在这儿?”姜鹤警惕地看着她。
因为姜小萍之前从来不会在夏天回家,这是第一回。
姜小萍没吭声,只是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姜鹤,反倒是姥儿笑盈盈地招呼她吃饭,就跟下午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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