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轻时候做生意,哪有什么养老金啊,就靠捡点儿纸壳子、塑料瓶子之类的卖钱生活,再就是我们社区上的一些帮扶,还有周围邻居的接济,反正日子过得挺不容易的。”
俩人走了五六分钟,华麟小区就到了,“孙大爷就住后头那栋,3栋102。”“102?那是地下室吧?”姜鹤的第一反应是潘科搞错了。
华麟小区是80年代建的首批商品房,一楼是个半地下室,只有小半扇窗户露出地面,一般人家都把这地儿当仓库,堆放点儿杂物什么的,鲜少有人住在里头。
“是啊,这不是没办法嘛,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总比睡桥洞强吧。”潘科如是说。
姜鹤有点怔忡,她跟着潘科还没走进3栋的门洞,就闻到了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腐臭味儿,越往里走,那味儿越浓。
等站到102门口的时候,那股臭味熏得她胃里一阵翻腾,姜鹤不自觉地抬手捂住口鼻,又觉得不大好,赶紧给放了下来。
“孙大爷?孙大爷在家吗?”潘科用力敲了敲猪肝色的掉漆防盗门,结果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反倒是楼上的街坊听见了,呼啦啦下来了好几个,一看是潘科,就立马围了过来。
“潘主任您可来了!您快说说孙大爷吧,社区年前刚给他收拾的,这才过了不到俩月,屋里垃圾又堆成山了!”
“啊?又堆起来了?”潘科明显也给惊到了。
“是啊!天天捡,跟那老鼠搬家似的。哎,您看,那不拖着垃圾又回来了,根本就劝不住!”
说话那阿姨脖子上系了条大红的纱巾,她整个人痛心疾首得直跺脚,纱巾也跟面小旗似的跟着飞舞加油。
姜鹤听到了咕噜噜的动静,是干瘪的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
她探头望过去,正瞧见一个枯瘦佝偻、衣衫脏污的老人背着手,拽着个拖车朝这儿走,车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壳子,外加半袋子塑料瓶,最上头还搭了一串儿的脏乎乎空油瓶,另外老人怀里还搂着个半人来高、脏得看不出本色的毛绒娃娃。
这人显然就是孙岐安,他一看到潘科,就心虚得想躲,可过道就那么窄,也没个遮挡,躲自然是没法躲的。
“潘主任,您来了。”
孙岐安迎着众人厌恶嫌弃居多、同情怜悯陪衬的眼神,一路把拖车拽到门口,他放下绳子,小心翼翼地赔着笑,哆里哆嗦地从兜里摸出钥匙开门。
门一开,姜鹤彻底惊了。
那是个一眼望到底的小开间,最多也就30平,左手边是厨房跟厕所,燃气灶跟上头的炒菜锅看着也像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裹着一层黑乎乎的油污,锅里有小半锅面条,姜鹤觉得起码也得是昨天的,早都泡烂了。
开间的最里头、靠窗的位置摆了张单人床,被子床单倒是挺新的,床尾是个老旧的木头衣柜,旁边摆了一张起码四人用的木头餐桌,应该是谁家淘汰的,让他给捡了回来。
除此以外的地方都堆着纸壳子跟空塑料瓶,起码半人来高,中间只留了一条窄细的过道儿,勉强供人通行。
“潘主任,您瞧瞧我们没瞎说吧?孙大爷要是再这么捡、再这么堆,那他绝对不能再在这儿住了。不是我们没有同情心,是真的给吓怕了。”
“理解理解,不过这房子到底也是孙大爷的,再怎么样也不能不让他住啊!”潘科到底还是向着孙岐安的。
“那也不能让他这颗老鼠屎,坏了我们小区这一整锅汤吧?”
穿着姜黄色羽绒服的阿姨明显气得厉害,“我去年就想着置换的,就因为他,我们小区的房价比隔壁小区生生便宜了小一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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