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科气得原地转了一圈,看到姜鹤的那一刻,才想起来要跟她道歉。“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他是这种人,我要是知道……他……他就算是烂在那儿生了蛆,我都不带管的!”

潘科的歉道得还算真诚,姜鹤本身也不觉得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甚至觉得有点可惜,瞧这意思,洁萍助浴跟黎黄社区的后续合作大概是没希望了。

“潘主任啊,你来得正好,你那儿有孙岐安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吗?我这问半天,他是什么也不说啊!”

负责接待姜鹤他们的是个姓白的年轻警察,他此刻正靠坐在办公桌上,难掩烦躁地用中性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我这儿只有他儿子工作单位的电话,还是几年前的,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儿干。”

潘科翻出号码递过去,白艺峰死马当活马医,立马就把电话拨了过去,对面接得很快。

“你好,我是南坪派出所,我找……”白艺峰看了潘科一眼,潘科愣了愣,赶忙小声开口,“孙宇池。”

“找孙宇池。”电话对面的人让白艺峰稍等,白艺峰等了将近三分钟,对面才有人开腔。

“你好,我是孙宇池。”

“我这边是南坪派出所,你父亲孙岐安现在在所里,他涉嫌性骚……跟你没关系?怎么没关系,你不是他儿子啊?孙宇池,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你……你要是实在不方便,让你妹来一趟也行……好,那你尽快!”

“不孝子!”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姜鹤突然听到一直闷不吭声的孙岐安,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孙岐安口中的“不孝子”很快就赶了过来,他身材中等,穿了件卡其色的衬衣式翻领羽绒服,戴了副圆框玳瑁色眼镜,手里拎着个浅棕色的公文包,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跟姜鹤脑补的“不孝子”形象搭不上一点儿,她看了一眼姜小萍,她妈显然也这么认为。

“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我没有任何意见。”

孙宇池听完白艺峰的讲述,表情很是平静,似乎对孙岐安干出这种事儿,一点也不意外。

“警察同志,我这次过来,其实是希望您以后不要再因为孙岐安的事情,联系我,还有我妹了。”

“嫌丢人是吧?理解。”

白艺峰司空见惯地点了点头,“不过一码归一码,你还有你妹妹对你父亲负有赡养、扶助以及保护的义务,这不是你想不管,就可以不管的。再一个,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算他年轻那会儿再不是个东西,过去的事儿也都过去了,你……”

“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我想问一下,您知道孙岐安具体对我母亲,还有我跟我妹都做过些什么吗?”

孙宇池客气地打断了白艺峰的话,白艺峰愣了愣,他歪头看了一眼孙岐安,“这倒是没有,不过总不是那些事儿嘛!”

白艺峰在南坪派出所干了快两年了,夫妻反目、父子结仇的事儿,也见过不少,说来说去,不为了钱就是因为情,没什么新鲜的。

“孙岐安的所作所为,我觉得……应该还是比较少见的。”

孙宇池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看向蜷缩在角落的孙岐安,这是他走进南坪派出所后,看他的第一眼。

五年没见,他这个血缘上的父亲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苍老孱弱了,可孙宇池绝望地发现,自己心底里居然还在惧怕他,那就像是食草动物对鬣狗的恐惧,因为一次次的痛苦折磨跟非人虐待,已然深深刻印在身体之中。

就算鬣狗垂垂老矣、牙齿脱落,压根没了咬断他喉管的一丝可能,他却依旧怕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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