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尾求生虽说损失惨重,可比起家门尽丧,还活著就是最大的贏家。

桑延佑抽了抽鼻子哼道:“都是搜刮於民的不义之財,现在主动散了归还於民,本来也是他该做的。”

“只是这人这么识趣,姐夫再想秋后算帐是不是就不好找藉口了?”

徐明阳本来正在检查自己腰间的暗器,听到这话立马皱起了鼻子:“那咋整?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把桂盛宰了?”

桑枝夏扫了徐明阳一眼,哭笑不得地说:“一天净胡说。”

“虽说斩草要除根,可不赶尽杀绝也是门学问。”

“桂盛活著会比死了更有用。”

桂盛在南潯商会下四家中颇有威望,竖起来相当於是个偌大的標杆。

现在商会上三家中只剩下一家,其余几家就算是有心想翻浪,也不得不多考量一下后果。

有桂盛及时站出来牵头,南潯商会相当於由內而外整个被击垮。

都不用徐璈再费心去查抄这几家藏在各处的內库,为了活命,这些人主动就会奉上大半家財。

如此便足够了。

桑枝夏站起来说:“这几家掌控著江南一带的商道命脉,一次全都毁了是乾脆利索。”

“可在这些铺子里做工的伙计,码头上扛货为生的劳工,走船活命的船夫,以至到路边摆摊的小贩,卖出货物的人家,这些人都是依赖商会的买卖不断获取生路。”

“没了生计,少了赚钱的门路,吃不饱饭的人多了会生出大乱子,这样的混乱绝不是咱们想看到的,懂了吗?”

毁严家魏家,威慑桂家,是为了敲山震虎,警告其余为富不仁的豪绅,让受苦多年的大小商户能多少拿回一些自己的血汗钱。

刀锋之下仍留一线仁慈,为的是保被拴在这一条绳上的无数百姓。

二者间並不衝突。

徐明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小声说:“所以最大限度保住这些人的生计,也是大哥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当然。”

桑枝夏温和道:“人活一张嘴,除了说话就是吃饱饭,贸然打砸人家活命的饭碗,那是造孽。”

太平盛世所求,也不过是让贫民百姓不饿肚子。

既是得天独厚有吃饱的条件,何苦多造罪孽?

桑延佑拿上自己要跟著出门的傢伙,小狗崽子似的黏糊著桑枝夏。

“姐姐,那咱们现在去是为了监督桂家不作假,把收来的不义之財都还给別人吗?”

“我倒也没那么閒。”

桑枝夏戏謔一挑眉梢:“魏家和严家树倒猢猻散,空下来无人打理的铺子数量眾多,骤然失主的人也不少,这些人一直无人管制,早晚会生出別的事端。”

“咱们去把这个隱患除了,权当是……”

“帮小王爷拓展產业。”

魏家和严家横行多年,哪怕是人死绝了,积攒多年的內库也被一次运空,遗留下的各类產业和铺子也多到让人咋舌。

若是换作从前,其余几家只怕早就恶狗扑食似的衝上来分刮入袋。

可这两家的惨案都来得蹊蹺,明眼人看得心知肚明不敢贸然探头,直接便宜了桑枝夏。

桑枝夏事先跟钱庵打了招呼,巧借水运司衙门的名头,光明正大地就开始接管这两家遗留下的產业。

从商船到商铺,再到商铺中干活儿的人和货物,不分贵贱,全都一次收入。

跟在桑枝夏身边的还有被特意请来的何灿。

何灿本来是江遇白早年安插在江南的棋子,这几年在漕运一道上也帮了桑枝夏不少忙。

对於自己今日被找来帮忙,何灿哭笑不得地说:“您何须如此?”

“小王爷早就吩咐过,在此万般行事都按將军和您的意思办,只要您觉得可,那就可任意施为,何须……”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空下来无主等被收割的產业基数庞大价值惊人,但桑枝夏却无意在这种地方占便宜。

为了防止以后说不清,乾脆先把江遇白的人找来当个见证。

这些產业桑枝夏也不打算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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