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才起初还感嘆徐少夫人的確是心底仁慈,出手豪横。

现在转过头来想想,这何尝不是人家使的糖衣炮弹之计?

难得的温饱乱人理智,动摇人的清醒。

偏偏人家这计策还是光明正大贴脸来的,躲都没地儿躲,只能心知肚明地受著,还得感念人家的情分。

徐璈闻声低低一笑:“元兄说笑了。”

“不过能跟元兄坐下来详谈的人到了,我现在病弱之名远扬在外,咱们在这里杵著也不好说话。”

“看在底下那些同生共死的弟兄份儿上,换个地方说话?”

徐璈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元才注意到人群最前头多出来的陌生面孔,当即决定揣著明白装糊涂,也没揭穿徐璈的意思。

薛先生大气都顾不得多喘,看到徐璈没挨一点儿打全胳膊全腿的下来了,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的同时,也没忍住絮叨。

“將军属实是太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简直就是胡来!”

徐璈掩唇咳了声面露无奈:“先生来得仓促,怎么不先去休息?”

“那也要我坐得住啊!”

薛先生没好气地说:“我在信中得知將军旧伤復发,紧赶慢赶可算是到了,唯恐將军衝动行事,就这还差点没赶上呢!”

徐璈不顾生死的亡命徒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哪怕此时只是小咳了几声,也瞬间惹得薛先生心头一紧。

薛先生如临大敌地竖起了眉毛,一边招呼著徐璈赶紧上车,一边念叨:“將军大事小谋都断地极好,怎么关乎自己的事儿就半点不上心?”

“王爷在王城得知这边的情形,急得一连派人送了不少好药前来,生怕延误了將军的伤势,將军可倒好,还差点跟人比试起来了!”

薛先生上了年纪,平时稳重老道,心里著急嘴上就开始叨叨。

徐璈带著苦笑听著,终於找到个插话的时机:“先生。”

“这位是元將军。”

“元兄,这位是小王爷的恩师薛先生。”

徐璈简单一语介绍清楚双方的情况,薛先生在心急之余,总算是眼中多了个人。

不怪薛先生眼拙或是故意目中无人。

主要是元才一身粗布麻衣,身上无任何象徵身份的饰物,鬍子拉碴灰头土脸的,跟南允城中隨处可见的大头兵並无区別。

薛先生来得仓促也没仔细打听在这边的人是谁,只当徐璈是养伤期间閒不住,一时技痒才会想找人切磋,完全没把眼前的人往元才的身上想。

薛先生顿了顿笑得从容:“原来是元將军,是薛某失礼了。”

元才紧忙避过薛先生的礼,道了声:“薛先生客气了,晚辈受不得您的礼。”

薛先生不动声色的和徐璈交换了个眼神,几句谈笑立马决定打道回府。

元才是个好苗子。

这样的人才白白死了实在可惜。

薛先生来前就已经得了小王爷的示意,务必要想办法把元才纳入麾下。

徐璈递出来的台阶正正好。

薛先生是八面玲瓏的人物,三两句就打消了元才另行前往的念头,把元才连带著自己一起塞进了徐璈的马车。

回去的途中,薛先生只询问感嘆此次洪灾安然得度的不易,话里话外都是对元才等人义举的嘆服。

等元才被说得有些侷促了,薛先生话锋一转突然对著徐璈说:“对了,我此次来还受了重託,要给將军和桑东家带些东西。”

“將军见了,肯定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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