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那个巨大的银色物体正悬浮在漆黑的太空中,背景是灰白色的月球表面。

“清晰?”罗维奇冷笑,“就是因为太清晰了,才假,这种信號传输需要多大的带宽?在月球背面————哦不对,是风暴洋北部,那里的信號中继本身就是个大难题,这肯定是预录好的cg动画,或者是模型拍摄。”

他摇了摇头,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现在的年轻人啊,被好莱坞和电子游戏惯坏了,这种大傢伙,起码有几吨重吧?以龙国现有火箭,也不一定能送上去,这不符合火箭方程。”

“但是爷爷,”卡佳反驳道,“龙国人说要在这个月登月,他们就真的来了”

听到“爭一口气”这个词,罗维奇沉默了片刻。

他放下酒杯,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嗯————这倒是像他们,那种不服输的劲头,確实值得讚扬,在这个大家都只想搞金融和网际网路的年代,还有人愿意为了星辰大海去拼命,哪怕是————哪怕是造假作秀,也算是有种吧。

就在爷孙俩说话间,电视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变了。

那是从那个下落物体一一龙国人称之为登月舱,但罗维奇觉得那简直像个移动堡垒一的底部摄像机传回的视角。

高度:15公里。

“看,开始减速了。”卡佳紧张得抓住了爷爷的衣角。

罗维奇原本只是想扫一眼就走,但当他看到屏幕边缘喷射出的火焰顏色时,他那双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圆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整张脸几乎贴到了屏幕上。

“等等————”

老专家喃喃自语,“这火焰————是深蓝色的?纯净的深蓝色?”

作为玩了一辈子发动机的行家,他太清楚这意味著什么了。

大毛家的发动机,无论是经典的rd—170还是常用的飞船引擎,烧煤油的喷出来是明亮的橘黄色,烧偏二甲肼的喷出来是透明带粉色的。

而这种纯净、通透、几乎没有杂质的蓝色马赫环————

“液氧甲烷?变循环?”罗维奇的呼吸急促起来,“这不可能!要在这么大的推力下保持燃烧室的稳定性,还能进行深度节流————这种发动机技术,连丑国人的猛禽都还在试验台上炸著玩呢,龙国人什么时候搞定的?”

画面中,那个庞然大物並没有像传统登月舱那样垂直傻降,而是在空中做了一个极其灵巧的横向机动,避开了一座凸起的环形山边缘。

这种机动性,绝不是以前那种简单的程序控制,这需要极高算力的实时反馈。

“那是狼王在操作吗?”卡佳看著字幕上的解说,“听说是人工智慧。”

“人工智慧————”罗维奇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受到衝击,“在月球这种高辐射、高延迟的环境下,敢把命交给ai?

高度:5公里。

镜头里的月球表面越来越清晰,乱石嶙峋,沟壑纵横。

罗维奇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他虽然嘴上说著不信,但他的潜意识—那个属於顶尖航天工程师的直觉告诉他:这物理反馈太真实了。

如果是cg,或者是模型,你很难模擬出那种推力矢量变化时,船体產生的微小高频振动。

那种振动会传导到摄像机上,形成一种特有的、带著机械韵律的抖动。

而屏幕上的画面,正有著这种致命的真实感。

“如果是假的————那他们请的特效团队,必须懂流体力学,懂刚体动力学,还得懂月球引力场摄动————”罗维奇喃喃自语,“那样的人才,不去造火箭可惜了。”

高度:500米。

突然,屏幕上闪过一行红色的警告数据,显示下方地形不平整。

紧接著,那个巨大的登月舱底部的火焰瞬间暴涨,然后在0.1秒內调整了喷射角度。

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硬生生地横移了一百多米,悬停在了一块相对平坦的玄武岩平原上空。

“悬停————避障————”罗维奇的喉咙发乾。

这是当年老苏登月计划做梦都想实现,却因为电子技术落后而永远无法企及的功能。

而现在,曾经拿著笔记本抄作业的学生,正用一种近乎炫技的方式,在他面前演示著教科书般的完美悬停。

高度:10米。

巨大的气流吹散了千亿年未曾被惊扰的月尘。

那些灰色的尘埃以一种独特的拋物线向四周扩散一在真空中,尘埃不会像在地球上那样瀰漫捲曲,而是呈辐射状直接飞出。

“连尘埃的物理轨跡都对————”

罗维奇瘫坐在沙发上,手中的酒杯倾斜,几滴伏特加洒在了地毯上,但他浑然不觉。

“接触,引擎熄火。”

隨著屏幕的一阵剧烈晃动,画面静止了。

那是一个超低视角的画面,镜头对著前方荒凉的月面。远处,那颗蓝色的地球正悬掛在永恆的黑夜中,像一只注视著这一切的眼睛。

卡佳兴奋地跳了起来:“著陆了!爷爷!他们真的著陆了!没有爆炸!没有摔倒!”

罗维奇没有说话。他摘下那副厚重的老镜,用衣角擦了擦不知何时湿润的眼角。

他想起了90年代,那些穿著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龙国工程师,在莫斯科的冬天里,为了节省经费,他们集体只啃干饼子。

他想起了那时候,他曾高高在上地拍著其中一个领队的肩膀说:“有些东西,你们再学二十年也学不会,这是天赋。”

那个领队当时只是笑了笑,用整脚的俄语说:“罗维奇同志,我们有愚公移山的精神。”

“愚公移山————”

老人苦笑著摇了摇头,看著屏幕上那个稳稳矗立的钢铁巨兽—它比丑国当年的阿波罗登月舱大了不止一圈,简直就像是一座从天而降的宫殿。

“爷爷,你怎么了?”卡佳注意到了爷爷的异样。

罗维奇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戴上眼镜,指著电视屏幕,声音沙哑了起来:“愚公,终於还是成功了啊。”

他转过头,看著窗外破败的院子,那是属於大毛航天的冬天。

而在屏幕里,那是属於龙国航天的春天。

“以前,他们是我们的学生。”

老专家拿起那杯剩下的伏特加,对著电视屏幕遥遥举杯,语气中带著一丝释然和落寞:“但今天————老师该退休了。”

“乌拉!”

他將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像火一样烧在胃里,却再也点不燃那个已经逝去的红色帝国的引擎。

电视里,传来了解说员激动的声音:“————广寒宫號现已成功著陆!正在展开太阳能翼板,太空人们正准备出舱————”

罗维奇闭上眼睛。

显然,从这一刻起,人类航天的歷史书,翻开了新的一页,而这一页,是用方块字写的。

月球轨道,死一般的寂静瀰漫在nasa飞船的指令舱內。

当那团蓝色的火焰在风暴洋北部稳稳熄灭,当那只银色的巨鸟像钉子一样扎进月球表面时,科尔上校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狼狠地抽了他一耳光。

紧接著,是第二耳光、第三耳光————

显示屏上,龙国的登月舱不仅没有像威廉预言的那样摔成碎片,反而开始有条不紊地展开太阳能帆板。那机械臂舒展的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太空中跳芭蕾。

“这————这怎么可能————”

夏尔马此时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整个人贴在舷窗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个大傢伙起码有五十吨!五十吨啊!没有大气层辅助减速,光靠反推力————他们的燃料是无限的吗?这违反物理定律!”

虽然嘴上还在硬撑,但夏尔马颤抖的双腿已经出卖了他。

川口此时已经面如死灰,她双手紧紧抓著座椅扶手,低声喃喃自语:“如果他们真的走出舱门,插上那面红色的旗帜,那我们算什么?我们在上面看著的观眾吗?”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科尔上校。

“闭嘴!”科尔猛地回头,双眼布满血丝,像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谁说我们输了?只要他们还没从那该死的铁罐子里走出来,一切就还没定论!”

一种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滋生。

“听著,我们还有机会。”科尔咬著牙,声音阴冷,“龙国人刚刚著陆,他们的飞船肯定处於极度不稳定的状態,我们要变轨!我们要把轨道高度降到10公里————不,5公里!”

“威廉说过,他们的飞船可能是个空壳子,我要近距离用雷达波照射他们!

如果能引起他们电子设备的干扰,让他们出不了舱,或者通讯中断。”

“可是————”川口还想反对。

“执行命令!”科尔咆哮道,“夏尔马!你负责操作载荷舱的先知探测器,准备高频雷达预热!川口,计算下降轨道参数!”

夏尔马手忙脚乱地飘向载荷操作台。由於过度紧张和兴奋,他的动作显得笨拙而浮夸。

“让我看看————高频雷达启动————频率锁定————”夏尔马嘴里念叨著,手指在复杂的控制面板上飞快跳动。

就在夏尔马伸手去够那个標有雷达激活的绿色按钮时,飞船突然因为姿態调整稍微震动了一下。

夏尔马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他在空中慌乱地挥舞著手臂,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固定自己。

“哎哟!”

他的胳膊肘狠狠地撞在了旁边的一排红色保护盖上。

一声清脆的机械解锁声,在死寂的飞船里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著,是一声沉闷的巨响—嘭!

飞船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仿佛被一头隱形的巨兽狠狠撞击了尾部。

“怎么回事?!”科尔上校惊恐地大喊,“川口!什么情况?!”

此时,仪錶盘上的警报灯像迪厅的灯球一样疯狂闪烁起来。

“警告!重心严重偏移!”“警告!姿態控制失效!”

川口看著屏幕,脸色惨白如纸,绝望地喊道:“上校!载荷舱————载荷舱被拋离了!我们的先知探测器被弹出去了!”

“什么?!”科尔感觉天旋地转。

“而且————而且————”川口的声音带著哭腔,“它不是正常程序的平稳释放!它是单侧爆炸螺栓解锁!它在飞船尾部產生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推力!”

与此同时,地球,龙国航天指挥中心。

大屏幕的一侧显示著广寒宫號在月面上的寧静画面,而另一侧,则是深空探测网传回的轨道实时监控数据。

突然,负责轨道监测的技术员猛地站了起来。

“报告!监测到轨道异常!”

“哪里异常?月震吗?”卫宏问道。

“不是月球,是那艘丑国飞船好像失控了!”

“他们现在的位置就在我们头顶上方不远处。那个被拋出来的探测器—一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先知,现在变成了一块几吨重的太空垃圾,而且轨道极不可控,如果它坠落————”

周宇反应迅速,说道:“让我们的太空人先待在登月舱內,別出来。”

指令长聂海、驾驶员刘得志和载荷专家孙博涵已经穿戴好了融合了玄武高机动工程外骨骼技术的飞天三代舱外航天服。

他们的心情无比激动。

只差最后一道指令,他们就可以打开舱门,让龙国人的脚印,第一次印在这颗亘古寂寞的星球上。

“广寒宫號,这里是久泉,紧急指令,立刻停止出舱程序!重复,立刻停止出舱程序!”

三名太空人愣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是有太阳耀斑爆发吗?”孙博涵紧张地问。

“不,是丑国的飞船出了点问题,为了安全著想,你们先不要出舱。”

隨后,刘得志透过舷窗,抬头看了看上方那漆黑的太空。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通讯频道里发出了一声长嘆,打破了沉默。

“我就说嘛,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丑国人估计现在真的要两行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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