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窗帘被晨风轻轻拂动，送进来一丝清新的空气，叶小寧在病床上醒来，浑身酸痛，但比昨晚好了许多。
他转头看见刘站长趴在床边睡著了，一只手还搭在病床的护栏上，仿佛整夜都在守护著他。
叶小寧的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这个素昧平生的车站站长，不仅救了他，还如此悉心地照料他，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刘站长似乎感觉到了动静，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您。”叶小寧轻声说，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刘站长起身为叶小寧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医生说你恢復得不错，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叶小寧接过水杯，双手微微发抖，他知道出院意味著什么——他必须面对自己的选择，是继续流浪，还是回家。
“刘叔，”叶小寧突然开口，声音哽咽，“我...我想跟您说说我的事。”
刘站长点点头，在床边坐下，目光温和而专注。
叶小寧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个改变他命运的夜晚，如何被丁三拉去参与斗殴，如何在派出所接受盘问，父亲如何阴沉著脸把他领回家，家中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以及父亲那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如何像一把刀子插进他的心里。
“我知道我做错了，”叶小寧的眼泪无声滑落，“可是当时我真的受不了，那天从派出所回来，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刘站长静静地听著，不时递过纸巾。
“离家出走的第一天，我觉得自己自由了。”叶小寧继续说道，“可是很快就发现，外面的世界比我想像的艰难得多，在火车站数著口袋里越来越少的钱……那时候我才明白，家里的生活是多么珍贵。”
“那为什么不回家呢？”刘站长轻声问。
“我怕……”叶小寧低下头，“我怕回去后无法面对爸妈，怕邻居们的指指点点，怕同学们异样的目光，现在真后悔不该半夜离家出走！”
刘站长嘆了口气，拍了拍叶小寧的肩膀：“孩子，人生的路从来都不会只有一条，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叶小寧擦乾眼泪，坚定地说：“刘站长，我想回家了。您能帮我联繫我爸妈吗？”
“当然可以。”刘站长欣慰地笑了，“把你爸妈单位和家庭住址告诉我。”
叶小寧要了一支原子笔和一张纸，起身伏在床头柜上，工工整整写下具体信息，然后將纸折了折交给刘站长。
“小寧，我这就去联繫，”刘站长走到门口扭头说道，“別著急，等一会儿噢。”
过了一个多小时，刘站长推门进来，轻声告诉叶小寧：“刚才好不容易通过电话联繫到你爸爸，家人这几天找你都找疯了，你妈妈都急得病倒啦，他们很快就会来接你。”
叶小寧的心猛地一沉，愧疚感如潮水般將他淹没。
下午三点多钟，病房门被猛地推开，王素英冲了进来，看见病床上的儿子，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小寧！”
她扑到床边，颤抖著抚摸叶小寧脸上的伤痕：“怎么伤成这样？疼不疼？”
叶守诚跟在后面，步伐沉重。他站在床尾，看著儿子，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小寧第一次在父亲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神情——有关切，有心痛，有责备，但更多的是失而復得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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