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她读到《鹊桥仙·纤云弄巧》时,“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这些句子如同带著魔力,直击心灵深处,让她这个深居宫闈、见惯了世事变迁的皇太后,也不由得心神摇曳,眼眶竟微微有些湿润了。

这哪里是诗词,这分明是写尽了世间至情至性!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摸鱼儿·雁丘辞》上。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开篇一问,石破天惊!

通篇读下来,那对殉情大雁的悲歌。

那“欢乐趣,离別苦,就中更有痴儿女”的慨嘆。

那“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的苍凉悲愴……

太后只觉得胸口被一种巨大的惆悵所充斥,久久无法言语。

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太后,却也是一个女人。

但凡女子,哪个都无法抵御这一首词的衝击。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顾洲远,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嘆与激赏:“顾县伯!这……这些当真都是你所作?!”

“哀家……哀家竟不知,我大乾出了位如此惊才绝艷的词中大家!”

“苏师傅所言『自愧不如』,绝非虚言!”

皇帝在一旁,起初见母后反应如此之大,还有些好奇,便也凑近观看。

他是听苏文渊高度评价过那首《西江月》的,確实写得很好。

语言通俗自然却韵味无穷,没有雕琢感,读来朗朗上口,將豪放词的风骨融入清新意境,独树一帜。

白描乡村夜景,动静相生,带人感受丰年喜悦与閒情,语浅意深,既见田园之美,又藏词人超脱心境。

苏师傅当时还说,从这一词,便可看出顾洲远的淡然寧静的心性。

当他亲眼看到册子上那一首首风格各异,却无一不是精妙绝伦、直指人心的作品时,心中的震撼已然到达了顶点。

要知道京城擅写诗词的文人不在少数,但一般都有其独特的风格。

要么是豪放派的拥躉,要么是婉约派的信徒,再不然就是擅长格略派。

但顾洲远这些诗词却是风格迥异。

有的清新明快,有的辩证说理,有的綺丽婉约,有的缠绵悱惻,有的沉鬱顿挫,还有的狂放张扬……

同一个人竟拥有如此多变的心境,这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想像。

且这些诗词无一例外,全都是绝佳之作。

这绝非寻常读书人能有的胸怀和笔力!

他再次看向顾洲远,眼神极其复杂。

此人,能改进农具,献上高產新粮,能治理地方,富庶一方,能在战场上以少胜多,生擒敌酋,能起死回生,妙手回春,如今,竟还有这般足以流传千古的文采!

这人……当真了不得!

他仿佛一个无尽的宝藏,每每以为窥其全貌时,却又展现出更令人震惊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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