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分,朱家屋顶陡然传来碎瓦之声。一道瘦削的黑影如狸猫般窜上屋檐,贼眉鼠眼地揭开瓦片,但见堂內灯火摇曳,朱尔旦正支著胳膊酣睡。

“这帖子值十两雪银!对我'一枝梅”不过探囊取物!”黑衣人嘀咕著从怀中掏出纸包,正要往瓦缝倾倒迷药..—.

忽的一阵阴风卷过,烛火纹丝不动。而那粉末竟被风倒灌入贼人口鼻!

“咔嘧—”

只见那贼人吸了几口,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屋檐之上。

“哈哈哈一”

陆判忽的自贼人后面显出原形,大笑几声,飘然落下屋檐,即响屋门。

“咚咚咚一”

声音虽小,却將酣睡的朱尔旦骤然惊醒。

“嗯?”

朱尔旦恍恍惚自梦中醒来,下意识擦了擦口角,听得门外动静,急忙起身应门。

“吱呀——”

他取下门门,但见陆判正负手站在月下,好不威风。

朱尔旦大喜作揖:“晚生拜见陆判大人!”

陆判微微頜首,踏入堂屋,警见桌上两坛酒,心知是朱家仅存佳酿。

他笑著问道:“朱尔旦,你可曾得罪何人?”

朱尔旦一听,回道:“陆判这是何意?”

“你自己瞧瞧,”

陆判一指那屋顶破洞,“若不是被谁盯上,谁会半夜无事,来揭你家瓦呢?”

“哈哈一”

陆判笑著,便寻了张椅子坐下。

朱尔旦抬头见月光泻地,顿时醒悟,白日流言四起,今夜飞贼便至,分明是冲法帖而来!

“哎呀—”

朱尔旦悔恨交加,扑身拜倒:“求陆判大人救晚生一命!”

他心知肚明,这法帖已成了祸害,可他又这般捨不得,若是贼人用强,怕是小命不保啊!

陆判袍袖一拂,屋瓦瞬间復原,道:“阴间有阴法,阳世有阳律。遇贼报官便是。不过嘛一”故意止住话头。

“不过什么?”

朱尔旦忙追问,“还请陆判大人指点迷津!”

“今日神人宴之主乃是嫉恶如仇的得道之士。若得他相助,此困立解。”

陆判此举確有深意。

只因这江南东道,近日出了个褻瀆阴司的凶徒,竟敢劫阴司法场,斩杀鬼差,当真是罪不容诛,阎君正欲请陈鸣出手,朱尔旦这事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朱尔旦一听,“不知今日的宴主,姓甚名谁,晚生可要做什么准备?”

“矣—”

“不必跟他如此客气,今日宴主乃是南河道嶗山道士,姓陈道號清云,近日在阴司做客,你若是能请动他,那——”

朱尔旦忙作揖道:“还请陆判带晚生下阴司一敘!”

“哈哈一”

陆判忽的起身,袖袍一摆,堂內凭空生出一阵青烟。

不多时。

待青烟散去,唯有桌上豆大火苗,二人与那两坛美酒俱消失不见。

阴司。

血湖神殿。

原本沉寂的血湖忽的翻涌不息。虚空里阵阵经文念诵声由远及近,但见湖面绽开朵朵青莲,无数罪魂化作金光冲天而起,逕往六道轮迴而去。

陈鸣凌空盘坐,衣袂无风自动,朗声诵道:

“九幽沉魂,黄泉苦海。水官放光,接引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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