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方便宋人理解,故而抹掉“千叶”二字。
吴铭三下五除二搞定,盛入食客自备的陶锅中,盖上盖子。
递交时,僕役问道:“吴掌柜下个旬休可否得空?”
咋的,还想请我上门做菜啊?该福利一年仅享一次,今年已经用过,等明年吧——
吴铭心里想著,据实以告:“下个旬休要入宫设摊,恐怕脱不开身。”
入宫设摊?!
僕役满面惊愕,他在翰林学士府上当差多年,自然知晓宫规森严,岂是说进便能进的?
若吴掌柜所言不虚,定是受了官家之邀!
好一会儿才敛起失態,又问:“那下下个旬休哩?”
“下下个旬休,已和旁人有约,要为其上门操持宴席。”
“省得了。”
僕役不再多问,捧著陶锅,告辞而去。
儘管盖了盖子,仍有丝丝缕缕的浓香隨热气溢出,钻入沿途行人的鼻中,勾得无数过客驻足侧目,喉头连滚。
连他自己都直咽唾沫,恨不得立即为老爷试毒。
只可惜,老爷从不让人试毒,他日日替老爷打包吴记的菜餚,却只尝过一回滷味,还是之前寿宴上剩下的边角余料。
端的好滋味!
回至府邸,僕役燃起小火炉,將陶锅置其上煨热,顺带將吴掌柜的答覆如实回稟。
“入宫设摊?!”
素来沉稳的欧阳修罕见地情难自禁,声调陡然上扬。
僕役心头一颤,忙道:“確为吴掌柜亲口所言,是真有其事还是藉故推脱,小的实难分辨—”
僕役对此心存疑虑,欧阳修却篤信不疑。
虽说此前未有召坊间庖厨入宫设摊的先例,然天子召庶民入宫覲见,时而有之,或可比照。
但得特旨,庶民出入大內不算僭越。
官家前番欲召吴掌柜进宫任御厨之职,为群臣所阻,看来此念並未打消,眼下又打起餐车的主意。
设摊倒是无妨,唯恐官家尝得吴掌柜的手艺,龙顏大悦之际,强留其於宫中,那便大事不妙!
万万不可!
欧阳修尚指著吴记的菜餚过冬哩!
正思索对策,僕役已揭开锅盖,一阵浓香霎时隨热气扑了满面。
欧阳修的视线立时被锅中菜餚所吸引,但见金黄的豆腐层层叠叠,肥瘦相间的肉片错杂隱现,油光润泽,青葱红椒点缀其间,热气裹挟著椒麻豆香裊裊升腾,直往鼻子里钻。
三个小欧阳暗自垂涎,眼巴巴望著父母,待双亲动筷,立时紧隨其后。
欧阳修夹起一片豆腐张口咬下,呼!热气溢满唇齿,带著几分烫。
外层微酥,显然入滚油里炸过,內里绵密软糯,淳厚的豆香隨酱汁在舌尖上瀰漫开来,咸鲜打底,椒麻辛气与丝丝缕缕的辣味交融,柔和而恰到好处,越嚼越觉滋味丰富。
吞咽入喉,腹中暖意渐生。
冬日合该食热餚,委实香极!
更令他惊异的是,这豆腐的质地迥异寻常,定又是吴掌柜独门秘制之物。
千丝豆腐以雪白细腻见长,一品锅里的豆腐以蓬鬆多汁取胜,此豆腐弹牙富有嚼劲,且饱吸酱汁,各具风味。
为一餚而制一物,足见吴掌柜匠心之深、求精之严,无怪乎京中数万庖厨,皆难以望其项背!
三个小欧阳落筷如飞,竞相取食。
正所谓“兄终弟及”,长兄既无福消受,他那一份自当由三个弟弟代为享用。
翌日。
四更时,朝马动,上朝百官齐聚於待漏院中等候宫门开启。
“文相公、富相公!”
欧阳修寻见文彦博、富弼、韩琦等同道,將吴掌柜將於旬日进宫设摊之事告知。
“——我已遣人问明,吴掌柜竟欲献两味新餚,连我等亦未曾尝过滋味!倘若官家尝罢,龙顏大悦,只恐进宫容易出宫难!”
“永叔所虑极是!”
眾人闻言,无不頷首。
莫说官家,便是在场诸公,谁不想延请吴掌柜入府掌灶,日日为自己烹製珍饈?
“然则——”韩琦沉吟道,“此为奉詔设摊,若筹划得宜,无僭越之虞,未为不可,我等无由—
諫阻。”
欧阳修长嘆:“某正为此踌躇,特请诸公谋断。”
富弼捻须略思,忽道:“某有一策——”
遂压低嗓音,细语良久。
眾人听罢,皆拊掌笑赞:“善哉!此计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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