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点搬弄律条的胆气在绝对皇权的滔天怒火面前,瞬间土崩瓦解,连残渣都不剩!

“臣遵旨!臣这就去!这就去传旨!”御史大夫几乎是连滚爬地退后几步,然后转身,跌跌撞撞地衝出殿去传旨。

背影狼狈不堪。

慕容嫣胸口依旧剧烈起伏著,那股鬱结的怒火无处宣泄。

她猛地一挥宽大的凤袍袖摆,声音带著压抑的火气,传遍大殿:“退朝!”

无舌山呼:“退朝!!”

“吾皇万岁万万岁!”

群臣噤若寒蝉,整齐地躬身行礼,如同退潮般悄然有序地退出了这令人窒息的大殿。

脚步声中,一直立在文臣最前列,仿佛一座沉默山岳的林臻,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立刻隨眾退下,深邃的目光穿过空旷的大殿,落在丹陛之上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上。

直到慕容嫣带著一身压抑的怒火和沉重的落寞,脚步有些急促地转身,从殿后龙屏的侧门离开后,林臻这才不疾不徐地抬步跟了上去。

他的步履沉稳,身姿挺拔,在寂静的迴廊中如同无声的影子,不远不近地缀在那明黄色的身影之后。

通往內宫的迴廊曲折幽深,高大的红漆圆柱支撑著雕樑画栋。

初夏清晨的风带著点未散尽的凉意,吹拂著廊下悬垂的竹帘,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阳光透过精雕的窗欞,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慕容嫣步子迈得又急又重,凤袍长长的后摆拖曳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

她心绪难平,根本没有留意身后不远处跟隨的脚步声。

林臻跟在她身后不过三五步的距离,那熟悉得刻入骨髓的体香,混杂著清冷的龙涎和一点点因情绪激动而分泌出的、类似玫瑰的暖甜气息,丝丝缕缕地,无比清晰地飘荡在空气中,钻进他的鼻腔,縈绕不散。

这独特的气息,每一次都让他心头微动。

见慕容嫣转过一道雕的月洞门,走向通往御园的一条更僻静的迴廊,四下无人。

林臻骤然加快脚步,瞬间缩短了距离。

在慕容嫣即將迈上通往旁边水榭的台阶时,他出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嫣儿。”低沉而熟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慕容嫣猝不及防,身体隨著手腕被抓住而猛地一颤!

她像是受惊的凤凰,恼怒地回过头,明黄色的凤袍袖摆用力一甩!

“鬆开!”她声音冰冷,带著尚未平息的怒气。

看清是林臻,那双被怒火烧灼得越发明亮的凤眸死死瞪著他,里面充满了质问、失望和深深的怀疑:“夫君!你说!这件事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她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探针,试图刺穿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林臻迎著她愤怒的目光,没有半分闪躲,反而微微嘆了口气,那表情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无辜。

他轻轻捏了捏她被他抓在掌心的手腕內侧,动作亲昵而自然。

“嫣儿,我冤枉啊。”他语气低沉平缓,“你派夏竹去蓬莱县,这事从头到尾连风声都没让我知道。我远在京城,对她在蓬莱县所为毫不知情,这怎么能怪我身上来呢?”

他摊开另一只手,做出一个无辜的姿態,眼神坦荡地看著她。

慕容嫣被他这么一问,那股子几乎要把人点燃的邪火猛地滯了一滯。

对啊……这件事,自己当初不正是怕他反对,才特意绕开了他,直接用了自己的密旨,快马加鞭把夏竹安排过去的吗?

想到这里,她胸中那股冲天的怒气登时消了大半,起伏剧烈的胸口也渐渐平稳了下来,丰盈的曲线在明黄凤袍下恢復了平缓。

眼神里的愤怒和质问,也慢慢化作了被戳穿掩饰的淡淡窘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理亏。

只是那俏脸依旧绷得紧紧的,带著点小性子的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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