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取白醋,白布来。”

赵鲤看著眼前的牛皮纸,沉声吩咐道。

东西很快寻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赵鲤用沾著白醋的布,轻轻擦拭这皱巴巴的皮纸。

很快,上头模模糊糊的画,露了出来。

简单的线条,勾勒了一张宴客图。

一张方桌上,摆著宝塔白肉、去头鱼、一方白豆腐。

一个腹部奇大的客人,坐在桌前。

客人面前摆著一碗白饭,压得严严实实的白饭上插著一双筷子。

林道人看清后,脸色大变。

原老太爷的么儿年老眼,眯眼看了许久,才哎哟一声。

嚇得后退了两步:“这是,鬼宴!”

各行各业,都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

事实证明,每一个看似奇怪诡异的规矩后,一定都发生过一件离谱的事。

如厨子行当,师傅教徒弟时,就会强调一些忌讳。

诸如不可披头散髮,不可握刀爭执。

师傅嘴里解释的是,披头散髮,握刀爭执是对灶神不敬。

但更现实一点说,披头散髮,头髮容易掉菜里。

握刀爭执,容易一怒之下持刀捅人,厨刀变凶刃。

打小,原老太爷的么儿就常听父亲叮嘱他们这些忌讳。

其中便有一些让小孩做噩梦的。

比如,宝塔白肉、去头鱼、一方白豆腐不可同时上桌。

这些是白事宴上给鬼吃的『鬼食』。

比如,米饭不可盛太满,筷子不可插在饭上,那是祭祀鬼神。

再细看图中宴客图,还可发现宾客衣上纹,全是寿字。

原老太爷么儿年纪不小,险些一口气厥过去。

林道人忙给他拍胸顺气。

赵鲤却是又垂头检查云腿。

仅一张图,祸害原家不太可能,应还有別的法门。

上下检查了一遍,赵鲤將视线落在了穿云腿的细麻绳上。

赵鲤用指甲轻轻一拨,拨开编织的绳子。

三股麻绳中间夹著一根东西。

赵鲤辨別不出,但林道人认了出来:“是杨树枝剥去树皮后的芯。”

“杨树?”赵鲤思忖著道,“杨枝引鬼,鬼画宴客……”

“好恶的一个局。”

结合原老太爷么儿所说,这是一个生意场上的友人所送。

这险恶的局,在眾人面前徐徐展开。

原老太爷亲口承认,要以此云腿宴客。

此后也理所应当的食言——被误导的原老太爷根本不知此宴非彼宴!

林道人也为这布局之人的阴险所震惊,却看赵鲤又指鬼宴图中的宾客。

“这位客人,腹部奇大,脖颈极细……原家邀来的鬼客是饿诡!”

饿诡对吃极为执著。

即便原老太爷履行诺言,做了一桌诡宴,饿鬼也是吃不饱,不甘离去的。

滯留原家的饿鬼,会做些什么,可想而知。

原老太爷一人,怎够饱腹。

赵鲤的话音落下。

原老太爷么儿的脸色变换数次。

终是面色铁青骂出一句:“姓米的,我日你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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