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之际,嵌在画壁表面的金案因自重坠下。

赵鲤这才看清,那座画壁只表面一层石皮。

其实內里以黄金熔铸了一整面浮雕似的墙。

正中是一张龙椅,椅子上盘坐著一具覆满金粉的尸骸。

赫然就是宋华侨。

赵鲤眼到手动,鋥然一声拔刀出鞘,朝那尸骸掷去。

出鞘利刃带著无匹煞气,刀尖凝结一点寒芒。

隨长刀飞去的,还有从沈晏掌心黑焰中钻出的十数只青鸟。

殿顶灯瀑下,青鸟流光溢彩的翅尖拂过漫天金粉伴飞於长刀之侧。

二者同时撕破宋华侨舞袖扬出的金粉。

“快拦住。”宋华侨怒吼不已。

画壁之中,无数长颈人头钻出。

细长的颈子在空中舞动,试图阻拦。

但这些人头在画壁中享乐多年,加之之前广场交战有些嚇破了胆。

察觉赵鲤刀上煞气,大多闪避开来。

只有零星几个知道严重性,前来阻挡。

在它们碰到赵鲤的刀前,便被伴飞的青鸟撞开。

噗呲噗呲,一朵朵红白烟花炸开,又淅沥沥落在地上。

这电光火石之间,赵鲤的长刀咄一声,钉在了画壁金尸上。

现场寂静了一瞬。

宋华侨肝胆俱碎,看著还微微发颤的刀柄。

只见金尸上包裹著的金壳,缓缓裂开。

啪嗒。

一小块黄金落下,接著第二块第三块……

如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金壳越裂越大纷纷掉落。

浓烈酒气弥散,一些淅淅沥沥的黄色液体从金壳中淌出。

画壁中所藏的尸骸露出真容。

消瘦的老者赤身裸体,肌肉皮肤几与生人无异。

只口中含著一朵酒盏似的白花。

尸骸被赵鲤长刀钉在胸腹,掛件一般悬在半空。

无外罩金壳支撑,便再维持不住盘坐姿势,手足无力垂下。

一些细细的黑色纹路,像是某种植物的根须,由赵鲤长刀刺入的位置开始蔓延坏死。

空气中酒气已然浓烈到了极致,赵鲤呛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红。

画壁之中的蛇颈人头,这才意识到不对。

隨著那具尸体中酒液越淌越多,一直支撑著它们的力量似乎正在消失。

它们一直沉浸在酒液迷醉中的脑袋,忽而清明。

“老祖宗,我们为何变成如此模样!”

一个迅速乾瘪风乾的蛇颈人头,像是第一次垂眼打量自己。

他左右看看,发出不敢置信的质问:“不是说懺悔血脉之罪,便可以登仙位永享极乐吗?”

他质问之声未停,人头已经瘪塌下去。

尾端还连在画壁中,外头的长颈和头却再无生机。

有这前科之鑑,画壁中人头张嘴去咬赵鲤的佩刀。

但飞舞在赵鲤长刀之侧的青鸟,已齐齐协力將刀拔出,爪子抓著刀脊急飞而回。

这些人头扑了个空,半道便像是放了七天的大头豆芽,头部乾瘪同时长颈耷拉,眨眼悉数死绝。

赵鲤伸手,凌空接住青鸟带回的长刀。

画壁中,已流尽淡黄色液体的尸骸滑落在地。

这时,宋华侨才鬚髮皆张痛呼一声:“我的孩子们啊。”

然殿外一声巨响,压下了他的疾呼。

沈晏眉头窘促,一把攥住赵鲤手腕:“阿鲤,外面生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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