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名使者跑到寧夏兴州,瞧见海都的遗体之后,再跑回甘州、肃州復命。篤哇·灭哈赤·斡鲁思终於决定撤兵,当然是对阿难答提出了归还海都遗体的要求之后才撤兵的。
一边撤,一边提,先把口號喊出来。
他们之后怎么整,阿难答是暂时不知道的,海都他也没有资格归还。他只知道要立刻往回跑,跑进长安城,才有和张巡討价还价的余地。
结果他才收拾好了家当,准备退往兰州,飞驰过陇。外面就传说张巡的先头人马已至,请安西王阿难答殿下出马迎驾。
君臣名分定下,一日是君,那一辈子就都是君。张巡亲自来到,阿难答要是都不去迎接,这將来出门没法混的。自己都不遵守这最基础的人伦纲常,哪里能要求別人遵守。
与徒唤呜呼哀哉的阿难答相比,以汪良臣为首的安西群臣相对淡定一些。主辱臣死是真的,但是张巡顺天应人,他们早就是带寧的官了,只不过在长安侍奉阿难答罢了。
有几乎明牌支持张巡的汪良臣·汪惟正叔侄“珠玉在前”,他们就算是滑跪,在歷史上也不会留下过多的笔墨。
万事就怕有带头,一旦有了带头的,很多事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
“安西王久在边戎,劳苦功高啊。”张巡大马金刀的坐到了阿难答的主座上,真所谓喧宾夺主。
然则张巡有坐这张位子的底气,外头是王安节以下马兵二万,步兵二万五。四万五千之眾,挟大胜之威而来,安西诸將莫能直视啊。
“份內而已,份內而已。”阿难答在一瞬间的慌乱之后,恢復从容,就站在张巡面前,与张巡对答。
“两却虏酋篤哇,实属有能,应当褒赏。”张巡和阿难答从未实打实的见过面,只有表章往来,初一见此人,还真有几分架势。
“全赖安西诸文武竭力效命,汪元帅之功甚大。”阿难答立刻q了一下在场的安西军文武,此时此刻还向作壁上观?
同时又点了点汪良臣和汪惟正,眼前这张二,就是你们叔侄招来的,到底怎么办,出来说句话啊。
“好说好说,俟,怎么还站著,安西王与朕对坐。”瞧见阿难答不慌不忙,还能临场发挥摇人来一起分火力,张巡改变策略。
不可能一见面就夺气,进而夺军了。阿难答只是没有那么璀璨而已,本事谈不上差,毕竟歷史上也是深度参与大都皇位爭夺的一號人物。虽然最终失败了,但咱们的侍从张珪一肚子坏水,歷史上也失败了,还被杀了全家呢。
成败、英雄什么的,那都是后话,至少说明这人不孬。
既然不孬,那就有不孬的说法。
侍从取来软垫,张巡让阿难答在自己身侧坐下。也不怕这小子拿一把割肉剔肉的小刀,近距离给张巡的脖颈大动脉一刀。真要是碰上这种事,那纯属张巡命不好。阿难答这样家大业大的,都亲自来干刺杀,实在太罕见了。
等於是为了肃清日本,或者干掉美国,先去竞选国会议员,过五关斩六將,终於进入议会。然后啥也不干,就是拉响身上的炸弹。
“此番远来,真见识了一番陇山盛景啊。”张巡先作轻鬆语。
“地人疏,与幽州、京兆等,必不可同日而已。”阿难答原本想说大都的,话到嘴边收住了。
“人丁稀少,仗打得艰难。”张巡自然顺著他的话往下说。
確乎是艰难,在关中平原上还好,沿途的州县都能够供给一定的粮草。出了萧关全拉倒,在鸣沙县连一日的口粮都得不著。当然这是张巡不动刀,动刀子的话,那掠夺个十日十五日的军粮还是没问题的。
“陇民寡少,陇兵疲弱,未能供应陛下亲军,臣有过。”阿难答也是立刻顺杆爬,来了一出以退为进。
人少是真的,兵少也是真的。陛下你如果要派兵进入陕西,那后勤得自己想办法不远数千里从河南调度哦。
来不来?
再者把安西军全部裁撤,明年篤哇来怎么办呢?全靠外面的四万五千寧军?那难度有点大了吧。
“正是如此啊—.”张巡本来不是喜欢斗嘴皮子的人,察觉到阿难答確实有些难缠,立刻打住。
下面有请进士老爷出身的李让,以及已经站队带寧张巡的汪良臣·汪惟正叔侄,做恭顺陈述。就“改土归流”一事,提出正反方相应意见。
聊了这么一阵,张巡也看出来了,阿难答对於带寧委派官吏,甚至是加派诸军,都已经躺平了,知道拦不住。
但是仍旧抱有一丝希望,那便是在陕西·河西的地盘上当土皇帝。就像巩昌汪家一样,在巩昌周围二十余州说了算。
京兆方面派来的官吏可以控制关中的治所长安,但是具体到下面的州县,肯定是希望寧官和他们这些“土官”商量著来的。
名为流官,实作土司。
跨州连郡是不敢想了,独立自主也是不敢想了,但关起门来做个土皇帝总不为过吧。
毕竟张巡还需要动员他们的人马,凑出三五万人,去弹压六盘山夷落,以及抵御篤哇入侵呢。
至少要把战线推进到哈密,才能够保住河西走廊的太平。
京兆的大军能够维持如此高强度的后勤,一路把粮食送到哈密吗?最后还不是得在陕西募兵筹餉,只要在陕西筹,那就用得上他们这些人。谁叫带寧在陕西毫无基础呢,基层的行政组织掌握在这群安西文武手里。
“此后西事,还需多多仰仗安西王了啊。”张巡想了想,突然伸出手来,抚著阿难答的背,微笑著对阿难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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