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陛下垂询。”谢堂原本眼睛都眯著的,张巡问他他才缓缓应声。

“湖北安抚使一职,相公可有荐举?”张巡不是要考验谢堂什么,纯粹是谢堂在湖北干了十年,深通地方情形。

你就算是在几百年后,选用安抚使这种封疆大吏,也会参考本地出身的老同志,或者在当地工作多年的同志的建议。

“陛下若是意有所属,不妨说来,臣虽老迈,这双眼倒是见过千万人。”谢堂说话確实和几位宰相不同,他多少沾点直白和“不装”。

“哈哈哈哈,若是我有良吏,何必再问呢。”还別说,宰相这一级里说话这么敞亮的,確实就刚来的谢堂。

其他几位主打一个循序渐进,或者循循善诱,表现的相对委婉。且多多少少会先试探一下张巡的想法,才会琢磨出三两个人选,以供张巡选择。

“那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谢堂的回答更加令在场的卿相们心中讶异。

哇哦,老谢你好敢说哦,难不成是说让他谢堂继续出镇鄂州,为带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话虽如此,鄂州外镇,相公年高,再巡外藩,也是不妥啊。”张巡其实蛮喜欢有话直说的,半点生气都没有。

实话嘛,谢堂一把年纪了,在如今这个年头就是高寿。继续去当安抚使,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累也给他累死了。

到中枢来你看多好,天天笑眯眯,乐呵呵的。钱多事少离家近,位高权重责任轻,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

你说他不是要上朝?对啊,谢堂凌晨三四点就自然醒了啊。

“臣不去,可以用臣再从弟谢塈。”谢堂这回把眼睛完全睁开了,坦坦荡荡见张巡。

“谢暨?”张巡开始在脑子里面回忆。

嗷对,这位谢暨给谢光孙做过行军长史,现在应该在河北转运使任上。当年在水·槐河打仗的时候,谢坠也是从军有军功的。

对於敢上战场的人,张巡总归是高看一眼的。平时如何,那不知道。但是敢走上战场,勇气多多少少肯定有一些。没勇气的,那听到说太平军要来了,直接就跑路啦。要不曾国藩说什么接敌而逃为上勇呢。

可见在封建王朝的部分体系中,曾国藩和张巡还是所见略同的嘛。如果曾国藩能够早生个几百年,张巡不介意把他提拔上来。或许去平定云南纳速刺丁,或者交州陈朝,很需要曾国藩这样的能臣干吏。

“虽不是什么英杰,办好交接还是不差的。”谢堂对自己这个隔著爷爷的堂弟,评价倒也很真实。

正常嘱咐他干点事,只要目標明確,难度不是太大,那完全可以办好。至於什么艰难困苦的地方,或者操作难度大,实现可能低的任务,就別找他了。

虽然谢暨不是个花花公子,多少还知道出来做官,既保家族门楣,又能够实现自我价值。但志气和个人能力並不是正相关的。

话剧《茶馆》里那位崔议员,年轻时以天下为己任,狠心要干出一番事业。

担任过国会议员,在洋人和北洋军阀两边,都有关係。但没有改革创新,甚至说是裱糊维持的能力,最后彻底成了个失败主义者,每天都吃斋念佛。

等於啥也没干成,歇了个屁的。反倒是谢暨这种,还肯跟著上战场搏一搏,成不成的,先干一场。

多少沾点投机,却也有个模样。

重点是按照谢堂的说法,张巡肯定是要去重新安排湖北各处官吏人事的。还需要改编鄂州的二万生券野战军,將他们拆分去淮南、浙西。

如果是一个外地来的,或者京兆指派的,人生地不熟,保不齐还惹出点什么乱子来。有个老谢家的人配合交接,虽然可能会剩点残余,无法彻底清理乾净。

但至少过程总体上会平稳,不会起什么太大的波折。

且谢暨无非也是流官,三年一任,於完就走。等於谢暨这一任就是干得打扫屋子的活,之后腾笼换鸟,更加简单。

“我年幼时读书,说外举不避仇,內举不避亲。今日瞧了,谢相公有古君子之风。”张巡想了想,谢堂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这和谢堂爭不爭鄂州镇的权势没有关係,单就从人选上来看,如果张巡没有什么精明强干,还广有威声的人选。那不如就选谢暨,麻烦最少,成本最小。

“哈哈哈,陛下谬讚咯。”谢堂微微站起来,准备感谢。

张巡直接让他坐下,正常召对答话,用不著站著。一只脚都踏进棺材子了,张巡这点尊老爱幼的道德还是有的好吧。

“诸位以为如何?”张巡復又转向其他几位宰相公卿,询问他们的意见。

如果他们有更好的人选,儘管说来。如果没有的话,那张巡已经被谢堂说服的差不多了,稍微再权衡一下,就会下达任命。

“臣以为谢相公所言,老成谋国。”叶李最先表態,直接站到了支持的態度上。

就事论事,谢暨確实是个好选择。他连相威这样一个蒙古人,都能推到湖南安抚使任上。现在推一个谢家人,也没什么。

“既然如此,就以谢暨安抚湖北。”张巡復又扫了一眼其他人,其他人没有明確的反对態度。

“奉詔。”眾人也確实没啥可反对的,谢暨就是个过渡性的安抚使,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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