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今天应该在船上办个庆功宴席,但所有人都想尽快远离这片诡怪的海域。

未受损的雷德温舰队有一半继续开赴盾牌列岛,而“受损”的舰队则开赴旧镇。只是“受损”的舰队有点多,有多达九十多艘舰船,指挥官由戴斯蒙·雷德温爵士担任。这支舰队最引人瞩目的,是舰队中间拖着一座封存着海怪“冰山”的两艘划桨船。而分兵开赴盾牌列岛的舰队有七十多艘舰船,并二十多艘俘虏船只合计百艘,由另外一位雷德温家族的骑士负责指挥。他们将把投降的俘虏一起带往盾牌列岛。盾牌列岛那边实际已经没有敌情,这批人更多是去协防,以及把俘虏带到高庭定罪处置。

韦赛里斯在空中掩护两支舰队分兵,又观察了好长一阵子,眼看着攸伦似乎真的彻底消失,没有出现报复。才终于带着古怪念头回去。

攸伦本体被冻结的坚冰被韦赛里斯放置在海湾边的悬崖上,他一抬眼就能看见,所以干脆就不管不顾丢弃在那里。

收拾战场到分兵过去了大半天,韦赛里斯知道自己冰霜吐息的威力,知道那冰块短时间化不掉,只不确定里面的人被冻死了没。

等舰队离开了。

韦赛里斯才终于飞回悬崖上,来到封存攸伦的冰块前。

尽管地上淌了一地的冰融水,但白色的坚冰依旧坚固,内里穿着瓦雷利亚铠甲的攸伦依旧维持着被坚冰包裹前狰狞的笑容。

韦赛里斯发出火焰吐息,将攸伦的本体解冻。

随着火焰煅烧,坚冰缓缓融化。

出于安全考量,韦赛里斯先解冻了他胸部以下的下半身。

火焰煅烧下,攸伦的双手最先得到解放。

韦赛里斯脱掉他的臂甲,撕开里面内衬的多层丝绸。

很快,被寒冷冻得铁青的双手露出来。

韦赛里斯试探的伸出爪子摸了下脉,不确定是龙爪的感应太差,还是攸伦的确已经被冻死,韦赛里斯没有感受到脉搏和心跳。

接着,韦赛里斯将攸伦的大部分躯体解冻出来。

韦赛里斯如同一个研究者,脱掉铠甲开始检查。

攸伦的身体呈现出僵直的现象,看起来是身体已经冻僵坏死。韦赛里斯尝试着割开攸伦的身体皮肤,伤口流出的血呈现出结块发黑的现象。

看起来,攸伦的本体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并不耐寒,他的肉体在被寒冷冰冻中已经失温死去。

在解冻后,青白的血肉逐渐呈现出鲜红色,皮肤明显收缩,肢体未被衣服遮盖部位有重度的冻伤,呈紫红色肿胀,与衣服遮盖部位有明显界线,其间可见水疱。

尸体在解冻时的僵直是因为冰冻,而不是尸僵,肌肉出现鲜红色是表示在寒冷中陷入凝化的血液融化,通过皮肤弥散进入浅表血管内。判断尸僵将在解冻后数小时内发生。

经过观察判断,死因是低温造成的血管扩张、麻痹、血流缓慢乃至停止,血液循环障碍造成了组织缺氧,脑缺氧,导致血管运动中枢及呼吸运动中枢麻痹死亡。

韦赛里斯的冰到底不是科幻小说里的低温冬眠装置,而是实打实的寒冰,而攸伦是人而非魔物。

如此看来冰火世界的人体比海拉鲁世界的人体要弱的多。

要知道海拉鲁大陆上生活的人类和魔物,被古栗欧克的冰吐息冻结后并不会死亡,只会陷入低温冬眠,被解冻后甚至能很快活过来,活蹦乱跳。而冰火世界的人,哪怕是攸伦这样会魔法的人,居然也被直接冻死了。

尽管有点出乎预料,但无论如何,韦赛里斯已经确认,攸伦的肉体已经死亡。

但韦赛里斯并不会因为肉体死亡就直接把攸伦的本体抛在这里。

在原世界线中,琼恩·雪诺最后被守夜人捅死,极有可能就会复活,在“烟与盐之地重生”。

而这个世界复活的手段多的很,哪怕攸伦的本体已经死亡,韦赛里斯也要把这尸体带回去封印起来。

尽管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韦赛里斯坚信,对易形者来说,“本体”一定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而攸伦和韦赛里斯已经交过两次手,攸伦肯定恨极了韦赛里斯。

这么想着,韦赛里斯也不再顾及什么繁文缛节,他缩小身形,伸出爪子,直截了当将攸伦那颗恶魔似的血色眼眸从眼眶里抠了出来,与此同时,他也将攸伦身体的重要关节扭到错位上。

这么一来,即便在这具身体复活,攸伦也将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的残废。

等待冰魔力恢复到一定程度,韦赛里斯重新向这具尸体吐出寒霜吐息,将尸体和血淋淋的眼球分开封印起来。

等这一切做完,韦赛里斯又将战利品——娜迦头骨、瓦钢铠甲、瓦钢剑、瓦钢匕首过了一遍龙焰,这才打包起来,连同封印攸伦尸体的冰块一起抓住,扇动翅膀直飞高天,朝内陆而去。

而韦赛里斯永远也无法知晓,就在他做这些的时候,在附近海域他无法到底的海底下。

一个长着恐怖黑色眼睛,身形一半像人、一半像海怪,比起人类来说非常高大、扭曲的怪物,正挥舞着十只长长的手臂,痛苦的扭曲成团。

水下发出的声音无法传达海面。

但若有人在听,又恰好懂古瓦雷利亚语,便能听清那痛苦尖啸的声音在嘶吼着的那个词是:血石!

但其实无论懂不懂古瓦雷利亚语都没关系,因为随着怪物嘶吼出声,一阵无形的波动在海底、地下传播,波动带着玄而又玄的信息,从怪物口中的尖啸声变成一种无形的波传向四周方圆数百里。

这玄妙波动里的信息,只要能听见、就能理解并以自己的认知复述出来,并让听见者知晓其中蕴藏的意义。

参天塔。

一个在夜幕中仍旧被油灯点得亮如白昼的房间中,一个形容阴郁、身材佝偻、脸色苍白,有些衣冠不整的女人忽然从无精打采的迷茫中瞪大眼睛。

女人神神叨叨仿佛被某种力量附身,原本佝偻的身体忽然挺直,身材瞬间变得高大。

她瘦削而高大的身体如同竹竿般挺直,伸直双手摆出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

女人以这个怪异的姿势站在房间正中,整个人陷入一种诡异沉默之中,仿佛在聆听什么。

女人在灯火下的影子漆黑如墨、仿佛黑洞,连带着她的安静,让她身下看起来像是藏着一个阴影怪物。如果有其他人在看,一定会莫名感到此情此景让人不适,令人不安,乃至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到某一刻,女人带着奇特的诗意说出一个有着古怪音节的词语,听到那词语,能让人仿佛心灵感应般,听到地下传来的仿佛永不停息的呼号,那词语既不是通用语、也不是瓦雷利亚语、甚至不是亚夏的咒语语言,而是某种更久远,更古老的音节。

但旧镇的老翁能听得懂。

他知道那个词是什么。

血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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