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的斥候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烛:“启……启稟陛下,冀州……冀州城破了!”

“你说什么?”

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明黄的龙袍扫过案上的奏摺,纸页散落一地。

他死死盯著斥候,眼中的血丝几乎要渗出来。

“王州牧呢?十五万冀州军呢?朕不是让他封锁要道,困死李开吗?怎么会城破!”

“王……王州牧被擒了!”

斥候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李开……李开用王州牧当人质,骗开城门,接管了整个冀州!现在……现在他掛起了反旗,说要……要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皇帝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迴荡,带著说不出的狰狞。

“一个乡匪!一个叛贼!也配说替天行道!”

他猛地抄起案上的玉如意,狠狠砸在地上!

“啪嚓”一声,温润的和田玉碎成数瓣,如同他此刻的理智。

“废物!都是废物!”

皇帝指著殿外,声音尖利得刺耳:“赵峰死了!孙副將死了!现在连王州牧都被擒了!朕养你们这群饭桶,是用来让一个乡匪踩在朕头上撒野的吗!”

大太监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甩开:“滚开!”

皇帝踉蹌著走到殿中,望著墙上悬掛的《万里江山图》,手指死死戳在冀州的位置,指甲几乎要嵌进画里:“李开……李开……”

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从黑风岭到青山县,再到如今的冀州,一次次扎进他的心里,扎得他鲜血淋漓。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

兵部尚书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冀州虽失,但咱们还有京营二十万,还有镇北王的铁骑!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咱们倾全国之力,定能踏平冀州,把李开碎尸万段!”

“倾全国之力?”

皇帝猛地回头,眼神怨毒地扫过满朝文武:“当初你们也是这么说的!说赵峰十万羽林卫,足以拿下一个青山县!结果呢?”

他喘著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指著兵部尚书的鼻子:“你忘了北边的蛮人?忘了江南的福王?他们要是趁虚而入,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兵部尚书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殿內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皇帝缓缓走回龙椅,脚步沉重得像拖著千斤铁链。

他坐下时,龙椅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也在承受这雷霆之怒。

“传朕旨意。”

半晌,他终於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命镇北王即刻调三万铁骑,南下协防徐州,务必堵住李开北上的路!”

“命江南各州牧,加征粮草,三个月內,给朕凑齐五十万石军粮!”

“还有……”

他顿了顿,指尖在龙椅扶手上掐出深深的印子。

“把李开的画像贴满全国!悬赏万两黄金,买他的人头!朕要让他知道,叛朕者,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圣明!”

文武百官齐齐叩首,声音里带著劫后余生的庆幸。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眾人退下。

殿门关上的剎那,他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龙椅上,望著空荡荡的大殿,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恐惧。

那个从黑风岭爬回来的乡匪,那个用铁桶炸碎他十万大军的叛贼,如今手握冀州,像一颗钉子,狠狠钉在了大天的腹地。

他仿佛能看到李开站在冀州城头的样子,玄色劲装,眼神冷冽,身后是飘扬的反旗,和密密麻麻的火銃。

“李开……”

皇帝低声呢喃,声音里带著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颤抖。

“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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