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恆紧紧地抱著几乎瘫软的林晚柠,感受著她身体剧烈的颤抖和那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哭出来的悲慟。

他的心也像被狠狠揪住,痛得无以復加。

他从未见过林晚柠如此失態,如此脆弱,这让他更加坚信了那具冰冷躯体就是秦远舟的事实。

只有林晚柠自己知道,在那一瞬间的极致恐惧和心碎之后,当她看到那具虽然相似却绝非秦远舟的身体时,一股隱秘的、混合著后怕和庆幸的暖流悄然回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不是他。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认错,就算是他的母亲李慧兰认错,她也绝不会认错。

为他疗伤那么久,她触碰过他身上每一寸紧实的肌肉,熟悉他皮肤的温度和质感,甚至闭著眼睛都能描摹出他身上伤痕的痕跡。

只一眼,哪怕隔著模糊的血肉,她也能凭藉那细微的骨骼轮廓和身体比例,断定那绝不是她的秦远舟。

电光石火间,秦远舟之前和她閒聊时说过的话清晰地迴响在耳边。

那时他们还在京市,某个閒暇的午后,谈及他过往那些危险的任务,他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过,

“有时候,为了引出藏在最深处的老鼠,或者为了彻底摆脱某些甩不掉的麻烦,『死』一次是最有效的办法。”

她当时听得心惊肉跳,觉得这种方式太过残酷,尤其对活著、不知情的亲人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秦远舟却捏了捏她的手,眼神深邃地解释,

“所以,这种时候,去『认尸』的,一定会是那个最熟悉、最了解、也最信得过的人。这样,既能准確地把『我已经安全脱身,正在隱藏』这个信息传递出去,让真正关心的人放心,又能骗过敌人,让他们以为目標已经清除,从而放鬆警惕。”

他还补充道,

“通常这种情况下,负责的法医会『恰巧』不在场,或者只做初步检验,留下一些可以解释的空间。这样既符合程序,也避免了直接作偽证的风险,万一將来需要『復活』,也不会留下太大的紕漏。”

一切都对上了!

公安同志那篤定却又催促她確认的眼神,法医的缺席,还有秦远舟这两天如同人间蒸发般的失踪……

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或者直接锁定了幕后黑手,为了不打草惊蛇,甚至是为了引蛇出洞,他才用了这个“金蝉脱壳”的险招。

想到这里,林晚柠一直悬著的心终於落回了实处。

他还活著!这就够了!

但隨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担忧。

他用了这样极端的方式,说明他面对的危险一定非同小可。

他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可眼下,她什么都不能表露出来。

她必须完美地扮演一个痛失挚爱的未亡人角色,才能保护秦远舟的计划,不让他的“牺牲”白费。

於是,她更加用力地抱住安之恆,將脸埋在他怀里,拼命地哭泣,仿佛要將身体里的水分都流干。

那哭声里充满了绝望、不舍和撕心裂肺的痛苦,真实得连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安之恆被她的悲伤深深感染,眼眶通红,笨拙却又耐心地轻拍著她的背,不断地低声安慰,

“柠儿,別这样……我知道你难受……人死不能復生,你要挺住……”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只觉得心疼得无以復加。

看著平日里坚韧冷静的林晚柠哭得肝肠寸断,他恨不得將製造这一切悲剧的凶手碎尸万段!

从公安局出来,坐上回春晓堂的车,林晚柠依旧靠在安之恆的肩头,身体微微抽搐著,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安之恆一路沉默地搂著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回到春晓堂,梁掌柜和几个伙计看到林晚柠失魂落魄、被安之恆半扶半抱地送回来,脸上还掛著未乾的泪痕,都嚇了一跳,围上来关切地询问。

林晚柠努力抬起头,声音沙哑,带著浓重的鼻音,艰难地说道,

“梁掌柜……秦远舟他……他出事了……医馆……先停业三天吧……我……”

她哽咽著说不下去,又伏在安之恆肩头低泣起来。

梁掌柜和伙计们闻言大惊失色,面面相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安之恆对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先去忙,然后扶著林晚柠进了后院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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