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酒保右手上的刀却没有停歇,变向之后再度回到原轨道,更为致命地突进!
直到砍进他的咽喉。
婭拉轻盈落地。
淅淅沥沥,血流遍地。
斯宾瞪大了眼睛。
他吃惊地看著对方好整以暇,在自己的衣服上把刀刃上的血擦乾,然后收回她的武器。
光头斯宾的钉头锤轰然落下。
“这是什么——刀法——”
斯宾挣扎著,想要在倒下前问出一句话。
但他再也没能把话问完。
那一瞬间,泰尔斯似乎回到四年前,落日酒吧后的垃圾堆里,眼前一个满不在乎的女子,挥舞著手上的刀,对著目瞪口呆的他道:
“连杀刀,用来宰条狗,可惜了——喂,小鬼,你想吃肉吗?叫我一声姐姐,就有肉吃了哦!”
连杀刀。
泰尔斯知道,这是连杀刀。
上一个享受到这刀法的傢伙,是一条跟泰尔斯有些小矛盾的大型怒狼犬(“我们只在刚刚进行关於『怒狼犬的食谱里是否该有人类』的辩论,当然,我很感谢姐姐你支持了我的论点——所以,肉?”——努力装作游刃有余的泰尔斯)。
婭拉的技艺再一次让他吃惊。
但更让泰尔斯震惊的,是光头斯宾所说的,那个有关“刺客之”萨里顿家的真相。
杀害王室成员?
刺客之?
弒——弒君家族?
“废话真多。”
婭拉看著斯宾的尸体,冷冷地道。
“所谓『十二至强』,不过如此。”
说罢,她招出躲在暗处的泰尔斯。
“走吧,小鬼。”
泰尔斯走过光头斯宾的尸体,看著他死不瞑目的眼睛。
但他还是不明白,如果仅仅只是力气足,块头大,还有少个鼻子……
那为何光头斯宾,会是十二至强者里传得最神秘的存在?
是婭拉太强了?
他摇摇头走向婭拉,不再多想。
看了看女酒保的侧脸,泰尔斯聪明地没有问她什么萨里顿家的事。
反正我也有秘密,男孩这么想道。
而且比你的秘密更大。
一大一小的两人,继续向血瓶帮和兄弟会的战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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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神殿內坛。
灰白头髮的中年贵族看似镇定,实则胸中忐忑地坐在內坛下方的石椅上。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神坛。
或者说,没有离开那盏一直在燃烧的小小祭灯。
似乎生怕那灯里的火焰,会突然熄灭。
他身边则坐著一位潜心祈祷的年长祭祀,安静而虔诚。
这让中年贵族心里想起了约德尔。
那个同样安静,甚至犹有过之的可怕男人。
儘管陛下对约德尔很有信心,认为他“该出手时一定不会犹豫”。
但约德尔,那个成天隱藏在紫沥晶面具后的傢伙,自己年轻时曾经跟他合作过一次——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以他的效率,应该早就找到目標了吧。
那傢伙,是个有著自己信条的傢伙。
毕竟,自己服务於陛下的意志。
而约德尔·加图,那个深不见底的男人,服务於陛下的利益。
天壤之分,云泥之別。
约德尔,他真的知道,或者理解,陛下希望他出手的时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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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坊街,小巷。
过了不久。
光头斯宾的尸体突然动弹了一下。
一秒后,他脖颈上的伤口,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復原。
直到这个男人艰难地爬起来。
“可恶!”
斯宾咒骂著,颤巍巍地摸向自己的钉头锤。
萨里顿家的人出现在永星城。
光是这条消息,市政厅就会给他十个金幣。
但是。
斯宾摸了摸自己脖颈上刚刚癒合的伤口,痛苦喘息。
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幸好那个女人急著赶路,没有回头察看。
斯宾是血瓶帮的十二至强者之一,他的战斗本能和技巧自然不用赘述。
但更关键的,还是他这份不为人知的自愈异能,让他往往能在敌人鬆懈的瞬间,反败为胜。
“只要头部——確切地说,是大脑不被破坏,你就能从死亡中回返,”这是血瓶帮里真正的巨头,血之魔能师对斯宾讲的话:
“恭喜你了,不死的斯宾。”
还有那个男孩。
不死的斯宾心想,自己在假死状態的时候,看见街角里出现了一个瘦弱的男孩,跟著萨里顿家的女人走了。
这也是疑点,能跟著萨里顿家的女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孩。
是某个天才?拥有某种能扭转战场的能力?
某件生物兵器?大范围杀伤?
还是某类非人的长生种?那男孩看著年轻,说不定已经几百上千岁了?
斯宾扛起钉头锤,皱起眉头来。
等到把消息报告给气之魔能师之后,我就——
但他的思索被打断了。
斯宾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对,出现。
就像是有人从空气中画了一个人,而画上的人突然活了过来,突兀地显形。
嚇得斯宾生生一抖。
奇怪的人戴著一个奇怪的面具,默默地盯著斯宾。
“你见到那个男孩了。”
戴著面具的人说道。
他的嗓音沙哑难辨,发出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这是什么人?
自己完全没有发现。
潜行匿踪,难道也是萨里顿家的人吗?
那个奇怪的面具似乎是一种暗紫色的硬金属材料製成,稜角分明,只有眼睛的位置钻出两个圆孔,覆盖著圆形的沥晶镜片,镜片后似乎还有铜黄色的机械装置。
斯宾之所以还能想这么多,是因为他除了想,没有別的事情可做了。
这个戴著暗紫色面具的人,右手上握有一把交叉剑鐔的短剑。
就在出现的剎那,这柄短剑又一次割开斯宾颈部才痊癒不久的伤口。
斯宾甚至连“躲开”的意识都没有生出,就又被活活割颈了。
“噹啷!”
连同他的钉头锤一起,斯宾又倒了下去。
真倒霉——斯宾这么想著,准备迎接下一次的死亡和苏生。
但斯宾在假死后的感知里却惊讶地察觉,那个戴面具的人没有离去。
怪人在面具后面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只见他缓缓蹲下来,细细盯著斯宾的伤口。
片刻后,面具怪人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
在斯宾的感知里,他绝望地发现:那个戴面具的人,右手上的短剑轻轻舞动,挽了个漂亮的剑。
不。
不!
在心底里,斯宾无比惶恐地大吼!
不不不!
然后,斯宾就眼睁睁地“看著”这个怪人,把短剑沿著太阳穴,轻灵而致命地……
刺进他的脑袋里。
剑锋抽出。
光滑的剑刃甚至没有沾上一滴血。
“只要头部——確切地说,是大脑不被破坏,你就能从死亡中回返——”
恍惚中,斯宾似乎又一次听见了血之魔能师的话。
从此,血瓶帮十二至强者之一,光头斯宾,即血瓶帮內部所称的“不死的斯宾”,再也没有甦醒过来。
戴面具的怪人蹲下身子,右手拂过地上的一道刀痕。
那是狼腿刀飞扎进地面的痕跡。
他站了起来。
然后消失了。
就像……
一个鬼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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