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寇莱冷酷地撕碎手上的薄纸:“龙霄城最近可不平静。”

“而你又是龙霄城里最有趣的筹码。”

陨星者一边撕扯著手上的薄纸,一边缓步上前,极有压迫力地逼近泰尔斯的脸庞,语气越来越嚇人:“当然,如果你和你身后的那只手想要做点什么……”

泰尔斯紧皱眉头。

就在此时。

“够了!”

这是一道清脆而响亮的女声,略显稚嫩,在马厩外的空地上凭空响起。

泰尔斯吐出一口气,相应地,尼寇莱则不爽地冷哼一声。

怀亚放鬆了神色,他回过头,对著罗尔夫做出一个“得救了”的口型。

马厩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一个穿著深棕色连身礼裙的金髮少女,在两侧大公亲卫的围护下来到马厩前,一位苍老但颇有威严的老贵族,步履有力地陪伴在她身边,古板的金克丝女士则带著两位女僕,跟在他们身后。

马厩旁,无论大公亲卫还是宫廷卫兵都齐齐退开,恭谨行礼。

“尼寇莱勋爵,”突然而至的少女继续操著她的明亮嗓音,犹如百灵鸟轻啼,让人感觉夕阳又有回升的势头:“泰尔斯王子是我们的贵客,也是龙霄城的盟友,他代表著来自璨星家族与星辰王国的友谊。”

“而你应该表现出符合北地人荣誉的气度和举措,我的亲卫队长。”

少女的眼神直直望向与泰尔斯对峙著的尼寇莱,表情平静,却有种莫名的淡漠感:

“毕竟,我们曾与他並肩作战。”

陨星者轻轻吸了一口气,瞥了王子一眼,这才退后一步,对著少女微微一躬。

“当然,”尼寇莱寒声道:“如您所愿。”

“女大公阁下。”

泰尔斯耸了耸肩,他转过身,对著替他解围的少女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六年前认识的那个邋遢小滑头,已经变成了一位十五六岁的明丽少女——虽然在名义上,身为苏里尔王子的女儿,她该是十八岁。

让朝夕相对的泰尔斯也惊嘆不已的现任龙霄城女大公——塞尔玛·沃尔顿。

少女眨著一双比以往更有神的碧色眼睛,鼻子翘起一个可爱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轻捏,她的嘴唇略厚,却別有一种特殊的质感,亮洁的脸颊透出健康的微红,將两缕从胸前垂落的铂金头髮映衬更为明亮。

全身上下唯一破坏这份明亮感的,大概就是她脸上那副又大又厚的黑框眼镜了。

“夜安,我尊敬而高贵的龙霄城女大公,美丽优雅的塞尔玛女士,”泰尔斯轻鬆地笑著,他对著塞尔玛举起右手,轻按左胸,行了一个优雅、得体、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处的鞠躬礼,“尼寇莱勋爵只是和我开个玩笑,请您不必过分苛责他。”

少女——塞尔玛静静地看著他,眼神里看不出情绪。

“但我依然感谢您的关心,我会把这份感激放在心底,”王子把嘴唇拉起到金克丝女官所言的最佳弧度,轻轻頷首:“希望您在今天也过得愉快,女士。”

“还有您们两位——里斯班伯爵与金克丝女士。”泰尔斯挑挑眉头,看著脸色严肃的里斯班和面容平静的金克丝也向他回礼。

终於,塞尔玛眉头轻蹙,抿起微翘的嘴唇——这让她变得更加可爱——缓步上前,平视著泰尔斯。

少女走到泰尔斯的面前,她嘟起嘴,伸出双手,优雅地提起裙摆,露出裙底下一双小巧的鹿皮靴子,以及一对弧度优美的小腿。

泰尔斯直起腰身,他不禁注意到:女孩曾经的那双脏乎乎的小手,已经变得洁白而柔滑,轻盈地合围在腰间。在剪裁得当的礼裙下,她显得颈部纤细,腰身挺拔,略有规模的胸脯被牢牢束在紧身的衬衣里,浑身散发著一股青春的活力。

然而,正当泰尔斯以为女大公牵起裙子,要鞠躬还礼的时候……

“咚!”

泰尔斯痛叫一声,后退两步,撞上身后的马厩。

他痛苦地弯下腰,搓动著被踢中的腿骨。

少女的身后,里斯班伯爵和金克丝女士双双皱眉,一双女僕则同时捂嘴惊呼,尼寇莱抓了抓脖子,轻轻摇头。

塞尔玛冷哼著收回踹出的靴子,双手一抖,生气地甩下裙子,隨著女大公的俏皮动作,她饱满额头上的一圈宝石头饰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连袖子上的云中龙枪徽记,也似乎凭空多了一丝色彩。

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腿的星辰王子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嘿,”感受著腿部的痛楚,一肚子苦水的泰尔斯不满地抗议道:“为什么?”

塞尔玛走到泰尔斯跟前,比泰尔斯稍高一些的她翘著嘴巴,一脸不悦地盯著星辰的客人。

怀亚和罗尔夫面面相覷,齐齐明智地退后一步,选择背弃职责,丟下他们的王子。

“来自星辰王国的,尊敬的,高贵的,帅气的……”脸色冰冷的少女尤其在最后两个词上咬住重音:“泰尔斯『王子』!泰尔斯『殿下』!”

泰尔斯嘆了一口气。

“如果你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女大公很不开心地瞥了一眼他身后安然嚼著草料,悠閒看戏的大黑马,用她清脆而亮丽的声音,气鼓鼓地威胁道:

“那以后就別住庭院了——到马厩来,跟你最爱的珍妮一起睡觉吧!”

塞尔玛轻哼一声,她猛地回过身,鹿皮靴跺著二十米外都能听见的响步,满身怒气地离去。

少女的长髮甩过泰尔斯的脸颊,传来阵阵幽香。

但倒霉的王子完全没有精力在意这些小小的旖旎,他一脸委屈地抬起头,看向表情淡然的里斯班伯爵。

金克丝女士和两位女僕急匆匆地跟上女大公,前者还皱著眉头盯了泰尔斯一眼——好像那是他的错一样。

“夏尔,我今天已经很累了,”女大公清脆的嗓音响起,恭敬而有礼,与刚刚的举止形成鲜明的对比:“我们明天再说吧,其他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龙霄城摄政,同样一身正装的里斯班伯爵嘆了一口气,对著少女的背影轻轻点头:“当然,我的女士。”

陨星者不屑地摇摇头,跟上女大公。

塞尔玛的脚步声远去了。

“今天的听政会,”泰尔斯直起腰,不满地呼出一口气,对里斯班道:“谁又惹著她了?”

“没有人,”摄政大人面色不变地摇摇头,但他隨即又矛盾地点点头,表情一沉:

“所有人。”

泰尔斯露出一个不解的神情,不满地道:“那我就活该当那个倒霉的靶子吗?”

夏尔·里斯班伯爵,这位年过六十的龙霄城摄政从见到泰尔斯的第一眼起,大概就不怎么喜欢他,但这一次,伯爵大人却出奇地对他摇头致歉。

“我代女士本人,为她的行为道歉——刚刚的举止確实有所不妥,泰尔斯王子,”里斯班摄政郑重地道:“合適的时机,我会劝諫她的。”

“相信我,这不是她的常態。”

无故遭罪的泰尔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我就先告辞了,泰尔斯王子,”里斯班摄政看著女大公的背影,缓缓道:“请代为转达我对普提莱勋爵的谢意。”

泰尔斯无奈地点头。

在隨侍的陪护下,摄政大人转身离去。

泰尔斯看著里斯班远去的背影,心中微微一沉。

没有人?

所有人?

里斯班的说法……听政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加上刚刚尼寇莱“龙霄城不会平静”的警告,以及他莫名其妙却带著敌意的搜查……

还有,普提莱也在这个时候赶来了龙霄城。

沉思著的泰尔斯抬起头,心中略略不安。

有大事发生了。

他需要儘快找到普提莱,听取勋爵的匯报。

大黑马把头伸出柵栏,淘气地碰了碰王子的脸颊。

“果然,”泰尔斯放下心底的复杂思绪,他搂了搂珍妮的头,长长嘆息道:“还是你比较好,珍妮。”

此时,消失许久的埃达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

她双手各抓著两只死兔子,在目瞪口呆的怀亚和罗尔夫面前,兴高采烈地道:“哟,小泰尔斯,看看我猎到了什么?今晚我们自己开火,一定……”

王子严肃地转向她。

“埃达,”泰尔斯变换了脸色,他摆出恶狠狠的表情,对精灵冷哼道:“你以后要是再掉队跑去打猎……”

“……就別住庭院了。”

“搬到这里,跟珍妮一起睡吧!”

埃达愣在了原地。

就在此时,远处再次传来女大公不满的怒喝声:

“泰尔斯!”

“你还在磨蹭什么!”

“到底想不想吃晚饭了!”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扯了扯自己的脸,把它从“委屈的王子”扯回“欣然的少年”。

晚饭啊。

当然想。

只是不想跟某只被惹毛的小母狮一起吃。

少年王子只得仰天长嘆,一边暗自嘟囔著“小的时候多可爱”,一边无精打采地大叫“来了来了”。

泰尔斯毫不迟疑地转过身,向著塞尔玛的方向大踏步而去。

丟下抓著兔子,一脸懵懂的埃达,跟怀亚和罗尔夫面面相覷。

马厩里的珍妮打了个响鼻,低下头继续享受她的大餐。

“两个小屁孩怎么了?”斗篷下的埃达看了看珍妮,晃了晃手上的兔子。

“你懂的,”怀亚嘆了一口气,摸摸鼻子:

“年轻真好。”

远处,里斯班伯爵停下脚步,他缓缓地回过头,瞥了一眼马厩的方向。

对,你是被女大公阁下当作了发泄怒气的靶子,泰尔斯王子。

然而。

她只会把你当作“靶子”。

这就是问题所在。

带著深沉的目光,里斯班摄政转身离去。

双休日之所以叫双休日,不就是作者和读者双双休息的日子吗?

所以嘛……加更什么的……你懂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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