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做我朋友的人过得都很好

当下也跟着叹了口气，声音也沉重了起来：“所以，我觉得公司有必要根据实际情况对组织框架进行一些调整了，只有尽可能地从机制上形成监督，才能最大程度上避免今天的问题再度发生……老赵，你觉得呢？”

赵永德小小地吸了口气，深深地看了眼前这个跟自己子侄辈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一眼。

怪不得会送我这么一份大礼呢，合着是为了这个啊！

德州城产公司当下的属性是事业单位，这一属性决定了要想调整组织框架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准确的说，如果只是小范围的调整，或者是为了应对某个突如其来的情况临时增加业务类的部门，比如说针对华东灾区援建而一口气成立的那八个专项部门，那还好，公司内部便有权限处理。

但如果是想要大幅调整，甚至是涉及到修改公司章程的那一种，便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了，不但需要报批组织通过，还需要进行各种各样的论证和方案修改。

而且这件事，只能由公司党组书记在获得党委小组一致通过后，再召开公司全体职工大会，最终报送给组织审批，从程序上来说，甚至连杨默这个总经理都没有这个资格和权利。

可以说，如果赵永德不同意，哪怕杨默再受组织看重，除非重新换个党组书记来，否则这件事根本没戏。

沉吟了一下，赵永德的声音有些担忧：“可是，老杨你毕竟马上就要升上去了，而公司的组织框架调整和公司章程的修改，要想通过论证和审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怕时间有些来不及啊！”

他猜得到杨默之所以忽然想调整公司的组织框架，主要是为了给自己留后手，但这种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实下来，而时间一长，各路神仙纷纷进场之下，谁也不知道到时候公司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这个后手能不能起到作用，所以他也是出于善意的提醒。

杨默闻言，笑了起来，却是摆摆手：“老赵你误会了，我又不是打算一次性到位，完全可以一步步地来嘛，先小改，再大改！”

“公司今天出了这么严重的状况，以正式文件上报给组织后，组织上肯定会异常重视，到时候以此为契机，再加上提供成功案例去拱组织参考……最起码短期内复制一两个成熟的模板过来，用于组织框架的小改是很有可能的。”

以此为契机来引起组织上的重视？

复制成熟的成功模板来缩短、甚至是跳过论证环节？

这……

倒是很有可能实现。

我就说嘛，这个家伙怎么可能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想到这里，赵永德心里若有所感，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问道：“今天公司暴露出来的问题，几乎全都与财务监管有关，所以老杨你的意思是……打算把默默百投的那个共享会计中心复制过来？”

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是傻子，杨默的一番话顺下来，赵永德立即意识到这货今天只揪了那八个倒霉蛋出来，只怕不只是想要留下那些被吓破胆的牛鬼蛇神送给自己当礼物，同样也是出于“集中问题，扩大焦虑，逐一爆破”的考虑。

而与财务监管问题相关，但又称得上是可以拿来就用的成功模板，大约也只有在央企系统里成熟运转了将近两年的共享会计中心模式了。

没见大华公司这么大一家企业复制过来后，至今也没出什么大的问题么？

而且大华公司是德州城产的唯一指定经营管理方，两家公司无论是人员还是业务上都有着相当程度的重迭，这套模式移植过来的适配性就更高了，甚至可以说基本上不需要进行什么论证。

听到赵永德猜到了自己的目的，杨默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拇指：“果然不愧是老赵……不错，我的想法就是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把默默百投的共享会计中心模式复制过来！”

“哼哼，有着这么一双双时刻紧盯着的眼睛，公司各个项目的负责人要想再像今天这样以权谋私，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赵永德轻轻嗯了一声，共享会计中心模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点类似于群众汪洋战争，虽然只要是有人参与的工作，就不可能百分百做到毫无漏洞，但不管怎么说，搞定一个会计容易，但同时搞定一百个会计却要难上太多，因此在会计轮换制下，极大地减少财务监管不力的问题却是可以想象的。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共享会计中心一个很重要的潜在价值是……

这种模式大幅增加了公司中基层干部以权谋利的风险之余，也在很大程度上堵死了这些人通过私利盘结获取上升机会的的通道。

连锁反应下，这又会逼得公司的中高管乃至高管，不得不修正自己的行事风格，甚至是逐渐走上一条“凭能力说话”的道路。

当然，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共享会计中心反馈上来的那些信息和证据，要起到该起的作用才成。

所以，分管这个共享会计中心的领导人选，就很重要了。

念及至此，杨默的意图变得异常清晰了起来，赵永德犹豫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道：“所以，老杨你是打算到时候让谁来分管这个共享会计中心呢？”

德州城产不是大华公司，安排一些普通职工，甚至是中基层的干部进来，都算不得什么困难，但是像共享会计中心这种敏感且要害的部门，它的人选却不是你想安排就能安排的。

后世很多地区的城投公司，连安排个正式工都需要副市过目和签字，更何况德州城产这种体量大的惊人的城投+大基金混合体？

所以，这种人选肯定是需要报批组织上签字的，而赵永德又很怕从杨默的嘴里蹦出来一个外人的名字……原则上来说，以如今德州城产公司的受重视程度，这种要害部门的领导，要么是组织上直派，要么是从内部的中高层里提拔，现有组织框架外的人，就算能力再强再合适，那也是不成的。

杨默见他有些紧张，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是忽然换了个话题：“老赵，话说咱们公司规模都这么大了，副总却是没有两个，常务副总更是常年空着……想必外界有不少闲言碎语吧？”

赵永德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外面全都是些闲言碎语啊？

你扪心自问一下，德州城产成长至今，好歹也是一家掌控着数百亿项目规模的超级公司了。

可结果呢，公司到现在也就拢共两名副总，还全都是负责后勤和工农关系的。

就连一个真正有份量的副总都没有，就更别提那公认的两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常务副总了。

就算大家伙都知道你行事霸道，喜欢搞一言堂，但最起码的样子你得摆出来吧？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杨默说这话的意思：“老杨，你的意思是……想立常务副总了？”

常务副总这么重要的岗位，同样也需要他这位公司党组书记来提名。从程序上来讲，就算杨默在德州城产公司里影响力再大，却也是没有直接点名谁来做常务副总的资格的……这也是德州城产公司始终没有常务副总的主要原因，杨默可以反对谁来当常务副总，却不能指定谁来当常务副总。

杨默点了点头：“我马上就要升了，再加上公司今天出了这么大一摊子事，也是时候选个常务副总来稳定局面了……老赵，你觉得卓助理来当这个常务副总怎么样？”

卓助理……

卓玛丽？

赵永德想起那位风情万种的美女跟杨默之间的种种传闻，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有些精彩了起来。

杨默却仿佛没有看见他的反应似的，自顾自地说道：“卓助理当总经理助理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几乎参与了公司成立以来所有的主要项目，本身也是副处级干部，各方面的资历是完全够的。”

“而且公正的来说，卓助理的能力很全面，工作表现也很出色，加之她本来就是公司原有框架里的元老，所以提名她当这个常务副总，我想应该没有什么人会反对才对……甚至就连组织上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说到这，杨默将手里的烟头掐灭，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更关键的是，共享会计中心这么关键的敏感部门，未来可能面临的人为干预和挑战那么多，怎么可以交到一个压不住场面的人手里？”

“所以，我个人认为，等到卓助理成为常务副总之后，再由她直辖共享会计中心，是个最合适的选择……老赵，你觉得呢？”

都说到了这份上，杨默今天的所作所为也就图穷匕见了。

很明显，这货是担心自己调走后，德州城产公司这边那些耗费了自己无数心血和图谋的项目被那些牛鬼蛇神祸害的不成样子，所以需要选一个人来帮他在这边看场子。

而这个人选，就是卓玛丽。

但问题是，德州城产公司这么大一块肥肉，想要闯进来的各路神仙可都不简单，仅仅靠着卓玛丽那前期积累起来的威望可不太够……哪怕是给她找了赵永德这么一个打配合的盟友，已然不太够。

所以呢，光有软实力不行，还得给她准备一把硬刀。

那个设想中的共享会计中心，便是给卓玛丽准备的硬刀。

而之所以让赵永德提名卓玛丽出任常务副总，纯粹是为了这碟醋包的一盘饺子，为的就是能让卓玛丽牢牢地将这个共享会计中心抓在手里，谁也不能轻易夺走罢了。

这种做派很杨默。

毕竟本身就在钻探一公司经历过一些事情的他看的很清楚，有些时候，所谓的常务副总，无非就是一顶听上去很吓唬人的漂亮帽子罢了，真要是到了需要跟人打pk的时候，这东西还真的唬不住人。

真正决定胜负的，还得是看手里的刀子够不够锋利。

所以，那个随时都能揪住无数人小辫子的共享会计中心，是一定要焊死在卓玛丽手里的。

赵永德自然也清楚这其中的道理，在德州城产公司苦逼了一年半之久的他甚至比绝大部分人更清楚这里面的道理。

因此明白杨默的真正意图后，他反倒是有些犹豫了起来。

瞅了瞅杨默那双灼灼盯着自己的眼睛，赵永德心里一绷，赶紧压下了脑子里那些刚刚蹦出来的不切实际的念头。

沉吟了一下，这才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老杨，问你个实话，你跟卓助理之间……？”

杨默自然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即笑了笑：“老赵，空穴不来风。”

这话却是大大方方地承认，卓玛丽就是自己的女人了。

赵永德有些牙疼地咂了砸嘴，声音更低了：“那以后大华公司那边……？”

杨默笑眯眯地看着他：“什么大华不大华，德州城产是德州城产，大华是大华，老赵你身为德州城产公司的党组书记，不要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不管什么事，一碗水端平就好。”

赵永德听懂了杨默的言下之意，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嘴巴蠕了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瞅了瞅烟灰缸里的烟头后，赵永德的声音仿佛有些漏风：“咦？老杨，你现在……换烟了？”

杨默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最终却轻轻嗯了一声：“……嗯。”

被杨默的眼神一瞟，赵永德心里忍不住有些发虚，当下一咬牙：“好，我知道了，等我把今天的事情形成正式文件报给组织后，就召开党组会议，提名卓助理出任常务副总。”

杨默点了点头，道了声辛苦后，便要起身离去。

刚刚起身，便听到赵永德声音从背后传来：“等等。”

杨默一扭头，略带疑惑地看着他：“老赵，还有事？”

赵永德犹疑了片刻，然后一咬牙：“老杨，你之前说……从今天开始起，你基本上就不来公司了？”

杨默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下笑了起来：“这不还有卓助理么，总得让她提前适应一下常务副总的工作嘛！”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再说了，老赵你这边同样也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嘛！”

赵永德自然知道杨默口中的“适应时间”是什么，当下身子顿时彻底轻松了起来，重重点了点头：“老杨，我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