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传来闷闷的咳嗽声,赫连卿手中帕子染的半幅都红了,他捲起另外乾净的半幅將唇角擦乾净。
“我告诉过你,你活不过三十岁,却不是说你一定能活到三十岁,也许,你所剩下的时间没有五年那么长。”东方非池对他身体提早衰败做出了解释,“你为了安紫薰剜下心头的三生蛊,你身体收到损伤,离人泪毒素流转加速,咳血是正常的。”
“还有多少日子?”他却不惊讶,从中毒那天开始,他就知道会有最后一天到来。
“看状况。”
“我问的是解开她身上邪大法的日子。”
原来连五年也许都没有,他们寻找彼此三年,错过一年时光,接下来他的日子几乎是数著天数过。
一辈子,对他而言太过於奢侈,他拳头握住然后缓缓张开,空空如也。
今夜月圆,他不会再忍受三生蛊曾经给予他的痛苦,却同时失去了可以拥抱她的温暖,一低头瞬间,他眼角闪过一点晶莹。
宝宝,我好想抱著你,好想……
“七王爷、王爷!”有人再叫他,不是木,那声音真难听。
赫连孝嘀咕著,皱紧眉头就手挥过去,“吵死了。”他脑袋疼的厉害,受不得鼓譟声音。
被人扶著坐起来一会儿,他才稍微清醒谢,然后空白脑袋里一点一点记起最后发生的片段。
该死的东西,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拧掉你的脑袋!
“王爷,先喝药。”
他皱了眉瞧著身边一群人里不见那熟悉人影,他记得木应该是一直陪著他,她身子很滑很软带著药香,就在他怀里对他说著话,她好像哭了,哭的很凶,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手掌触摸到身边位置,还有余温。
他对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赫连孝用力的捶这自己脑袋好几下,记不清楚,他忙问道:“木去哪里了?”
“王爷要用点什么,您都睡了好久。”
“木去哪里了!”他提高声音。
伺候的下人们一个都没有出声回答,赫连孝翻身下榻,顾不得什么衝去找她。
没有,哪里都没有,他找遍了她经常去的地方,不见踪影。
金色晨曦带著温热的光亮,照在赫连孝眼前,他茫然失措,他从来都不曾觉得木会离开,也习惯她时常的陪伴左右。
突然的一天,她无声无息离开,他顿时觉得心头失落。
以前她伺候他生活起居,照顾他病弱的身体,他欣然接受,海上遇险,那一路都是她在打点,他中毒浑浑噩噩,每每清醒时,她都在身边守著,清澈的眼眸带著浓浓疲倦,却总对他飞扬起一抹轻笑。
起初他以为是习惯,毕竟多年的相伴总会生出熟悉感觉,渐渐的赫连孝觉得不对劲,他喜欢享受木在他身边忙碌,他会为了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她而心情不悦。
他以为自己会死,早就放弃能医治好的想法,只有她每天钻研医术,熬製汤药送来,忍受他易怒的脾气。
七爷,你老说会死,是打算扔下奴婢不管了,早知道如此,当初你就別买下奴婢,这样就没人逆著你的意思!
她真的很凶,凶起来真的很像母妃送给他的山猫,他不傻,谁对他好,赫连孝心中清楚。
他一向玩世不恭,游戏人间,反正那帝王迟早是三哥的,他乐的清閒过舒服日子。
他对她说,爷死不了,你就做爷的女人吧,就像三哥与三嫂那样。
看似玩笑不正经,却是他考虑很久才提出,木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他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出来那刻他还有点担心被拒绝,她却红了脸颊不出声。
他一半开心木会对他脸红,一半却是担心自己万一真的死去,会辜负木,不对她说出心意吧,赫连孝只觉得不甘心。
之前,他问过三哥,安紫薰哪里好,值得他这番费心的对待?
三哥却说,这世间有千般好,唯独她在他心中最是好,爱上一个人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就是爱上了,认定了她!
三哥此生有心爱的人相伴,他替三哥高兴,如今轮到他自己,他並不是糊涂人,既然清楚了心中感觉,他才不会轻易放手。
脚步停在木专有的小药房前,熟悉的药香令他想起木。
千娇百媚的人儿,他瞧的多,能记住的唯独是她。
抬手推开,不安失措的眼眸立即被那熟悉的背影吸引。
布青衣,纤纤玉立,逆光中她转了身子,低低一声惊呼,“七爷?”
他没有动,只是瞅著她目光紧紧盯著。
“你醒了?”她眨眨眼如往常般轻笑。
“奴婢熬了药,正想著等会给七爷送去。”她察觉到赫连孝神情不对,小心翼翼的回答。
他亦是沉默,等著她还会说些什么?
“药要凉些再喝。”她低头小声嘱咐,垂落的手放在身前绞著,“七爷没其他吩咐,奴婢就退下了。”
赫连孝突然开口,“怎么没有,爷才醒来,手脚没有劲,你过来扶著爷坐下,爷正好喝了药再走。”
他等著,等她一步步靠近,再木伸手的瞬间,赫连孝动作更快,搂著她身子一转,將木抵在一侧药柜,他顺势贴过去。
鼻端繚绕药香,软软的身子就在他怀中,与他所记得的感觉完全一样,不是梦,幸好不是梦。赫连孝心中暗喜。
“七爷!”她惊讶后却皱著眉头將脸转过避开不去看他。
赫连孝眉峰挑起,慢慢將脸凑过去在木耳边,“瞧,七爷真的是手脚无力,借靠你一会儿,可好?”
“奴婢若是觉得不好,七爷能放开吗?”
赫连孝笑著,“爷喜欢不放开,你若觉得不好,大可推开爷,虽然爷目前身体虚弱是个病人,可爷不强人所难的,木你是知道的。”
若是能推开,她早就推开,他那一脸嬉笑的模样,木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溢满酸楚。
昨夜她真的怕他就那么睡去不醒,今朝见到安然无恙的他,她已然无所求。
她撇过脸轻轻一声,“爷喜欢就好。”
赫连孝知晓她从来不会违背他的意思,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模样,低头间瞧见她露出的一段粉颈,被衣领遮住的边缘,有著小块青红痕跡。
“木。”他心头不免有些歉意,再是喜欢他也不想对她有丝毫的伤害。
她嗯了一声,慢慢看著赫连孝,他眼里柔情满满,那双细长凤眼带著歉意。
就在她愣神间,赫连孝温热的唇覆在她耳边,“木,这世间活著的人中,除去三哥外,你是对爷最真心的。”他顿了顿,平时他说情话哄人他信手拈来,可今日对著木他反而觉得词穷无法表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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