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船吧,小姐来了。”他吩咐下去,不一会船身微动,渐渐水声漾开。
安紫薰出神的眺望眼前渐渐模糊的西楚景物,肩头一热,姬云裳替她披起衣衫。
“虽然是初春,可你有寒症小心点。”季节交替最容易復发。
她隨手拿下丟给他,“不用如此照顾我,我现在有求於你,之前说好的,你带我去见赫连卿,其他的不用费心,我会照顾自己,为了能见到他。”
“你决定如此,我很开心,阿薰反正要些日子才能见到,我们不妨…”
“言归於好是吧。”她点头轻笑,“不然还能怎样?这里是你的地方,你说了算,我想留著性命呢。”
“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可对別人通常没有如此,你怨恨我害了金筱瞳,事情发生无法改变。这样好了,离人泪的解药,我想办法为你再配製一份,你別生气了。”宛若哄著孩子般他耐心至极。
安紫薰听到离人泪的解药,不禁心中一动,再看姬云裳诚意十足的脸,她失笑。
“你想说鬼才相信我是吧,阿薰,我说过没有我办不到的,只有我想不想去做。”他缓缓伸手在她面前,“再说,你也没用办法选择不信,不是吗?!”
“姬云裳,你真卑鄙。”。
他皱了皱眉头,却好脾气的解释道:“前世,你是我妹妹,世间险恶,我不保护你,还有谁能保护你。”
“你也说上一世,都过了那么久,我根本就不是你妹妹。”
“进来说吧,风浪大了。”他淡淡的说著,转身入了船舱里。
船舱內很大,应有尽有,姬云裳遣退下人请她入座。
“等我一会儿。”他说著,挽起衣袖却是下厨洗手做羹汤。
几样精致小菜端上来,扫过去一眼,都是按著她喜欢做的,姬云裳见她不语,夹了菜餚放在她碗中。
“不喜欢吗?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我没有记错吧。”
她摇摇头,跟著冒著热气的羹汤,安紫薰道,“没记错,不过都是以前喜欢的,现在早就改了口味。我累了,想休息。”
白天黑夜不断转换,安紫薰不是闷在船舱中,就是偶然出去甲板走动,走了几天,已经到了南海的海域。
船只停靠在小小的码头补给食物和水,姬云裳破天荒的同意她下去走动,而且还没有派人跟著。
初春的天,南海飞絮漫天,这处码头地方很小,一眼就能望到街尾,她四处閒逛,走到一处店铺,卖的是小孩子玩具,她看不得这些,出来好几天,她夜夜晚上梦见孩子在哭,早上醒来泪湿枕巾。
她隨手拿起一面小鼓,用的是南海特有的楠木,她记得小时候金筱瞳也买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给她。
“姑娘要买些给孩子玩吗?”店里有人招呼她,“这是南海特有的楠木做成,最后一只了。”
小鼓被她拨弄的咚咚响,“就这个吧。”她拿了银子递上去。
拿了小鼓出来,她拿在手中出神的转动,不想被人撞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手中的小鼓还有腰间荷包都被人顺手窃走。
安紫薰转身去追,她身形一动的同时,四周魅影也飞速闪动,在暗处紧紧跟著她。
地方小巷子多,弯弯曲曲的好些贯联,她以前经常和表哥在巷子里玩耍难不倒她,不用多费功夫,她就找到出路,很快追上那人,將人堵在一处巷子死角。
被追赶的人也定下脚步,倒是没有想跑的意思,转了身子。
重新返回船上,迎面等著她是姬云裳。
“怎么了?好像很累。”他伸手扶她跳上甲板。
“东西被偷了,追了好久。”她老实的回答。
“找到了吗?”姬云裳关切的问道。
“嗯,找到了,那个人被我打伤,送到了医馆。”
“下次不要如此拼命,东西丟了就丟了,人没事就好。”难得她几天来肯对他多说一点话,姬云裳显得十分开心,“阿薰,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启程。”
“姬云裳,被我打伤的人我认识,曾经是我爹爹的下属,后来受伤回了家。我想去瞧瞧他,毕竟出手重了。当然了,你可以派人跟来。”她说的平静,目视姬云裳。
“对你,我不需要如此,你会回来的。”
昏暗的药馆还没有关门,安紫薰闪身进来,对药柜的大夫道,“那个人伤的如何?”
大夫见了是她絮絮叨叨的开了口,“伤的不算重,不过他本身就有旧伤,被姑娘这么一打,就难免加重了。”
“旧伤?什么旧伤!”
“严重內伤,虽然经过调理,显然没有痊癒,他年轻能挨著,这次伤情加重,长久下去,万一哪一天他…”
不等大夫说完,安紫薰衝进內堂。
“你怎么回来了?!”
“你是巴不得我不回来,然后就不用告诉我你原本就受伤严重!”
“小事情,你看我不是没事了吗!”他一开始还无所谓见安紫薰冷了眉眼,赶紧赔笑道。
飞扬入鬢的眉挑动,桃似的眼眸水一般的清澈流动,对付女子,他招牌式的笑容绝对是必杀技,除去对一个人没有效果,也正是他每每想起觉得挫败的地方。
他拿起手边的小鼓给她,“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
“男孩,已经满月了。”她本生气,听他提起孩子,安紫薰心里一软。
他听闻声音一变,带著几许苦涩。“你不该来,你为他做的够多,这一世赫连卿都还不起你!你丟下孩子,拖著虚弱的身子就跑来找他,阿薰,你和姑姑一样傻!”说到激动处,他按住伤口,好久的伤,一直不曾痊癒。
安紫薰来不及和他说什么,上前扯开他衣衫,何止內伤,胸口、腹部、肩头,还有后背都有好几道深深的伤痕。
“金痕波,南海出事,为什么不来告诉我!”她攥著他被扯破的衣衫质问著,光是这些外伤都没有要他的命,不要说是內伤,她只是轻轻出手,就將他伤的严重,该死的金痕波,当时还自夸他的演技好,她也被骗上当,不是返回这一趟,她哪里还会知道真相!
他见被她看到只能訕訕的笑,带著无尽的揶揄,“告诉你什么?南海被人打败,曾经雄踞海上的霸主就这样一夜之间家破人亡。阿薰,表哥再不济也是个男人,这种事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不需要你们女人担心害怕的。唯一的遗憾姑姑过世,我没有在身边,更没有尽孝道。”
一向神采飞扬的容顏,顿时颓败,安紫薰看在心里,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搂住金痕波肩头。
“表哥,我娘亲过世,爹爹几乎活在对娘亲的愧疚中,我只是剩下你一个亲人,表哥,你不告诉我这些是怕我担心,可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消息,我才是真的担心害怕,我怕再也看不到你!”
如小时候那样,她將脸贴著他后背,每次她受了委屈,就找金痕波,他不过大她几岁,一向只会惹人伤心的傢伙,却总会小心安慰她。
为了她受到赫连卿的欺负,他可以拼命的与赫连卿兵戎相见。
“哎呀,表哥的衣服被你撕破了,然后你把眼泪鼻涕的弄上去,让表哥怎么见人!安紫薰,你嫁人了,表哥还没有美娇娘!”
他强顏欢笑,打趣她,他的阿薰表妹,应该是个自信张扬的女子,什么困难都难不倒她。她虽然有时固执到极点,然而正是这份固执,她对任何人与任何事都格外认真,包括感情。
赫连卿那个傢伙,上辈子烧了高香娶了阿薰。
“没正经,你的伤很严重,需要赶紧找个大夫医治。”她擦擦眼泪,没好气的捏了金痕波没有伤的手臂一下,听他痛的发出嘶嘶声,也不知是真是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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