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杨昭看见母亲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薛淼身上,她开口说,“妈,这是kevin,是我老板,我之前提过。”
薛淼听了她的介绍,笑著补充道:“也是朋友。”
杨昭看了他一眼,薛淼看著杨母,有些歉意地说:“这么晚了还来打扰,真的十分抱歉。”
杨母摇摇头,“不会,欢迎你来。”
三个人一起进了屋,杨母叫来杨父,说:“小昭和小天回来了。”杨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听见杨母的话,目光转过,杨母又说:“那位是kevin,是小昭的老板。”
杨昭不太向家里提及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但是薛淼作为她的顶头上司,她也或多或少地在家提过薛淼,杨父杨母对这个名字並不陌生。杨父站起身,薛淼先一步迎了上去,两个男人握了握手,杨父拍了拍薛淼的手臂,说:“小昭还需要你多关照了。”
“她不是我的下属。”薛淼说,“她是我的同事,我们是合作伙伴。”
他的解释显然是把杨昭完全当作了自己人,给足了杨昭面子,杨父笑著说好。杨母在厨房准备了茶水和点心,薛淼在与杨父聊天的时候看见,起身去搭手。
杨父和薛淼颇为聊得来,杨昭坐在一边休息,听他们的谈话。她转头看了看杨锦天,小声对他说:“小天,把成绩单给舅舅看一看。”
杨锦天死命地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杨昭说:“怎么不用?”
杨锦天脸有些红,嘀咕著说:“也不是多高的分,不要看了……”
要是换一个地方,换一个环境,相信杨锦天都会把成绩单拿出来的。但是他现在面对的是杨昭的父母,比起亲人,他们更像是老师,像是教授,他取得的这点成绩,完全不敢拿给他们看。杨昭似乎也明白他的心理,没有逼迫他。
这时,杨母对杨锦天说:“小天,你带著叔叔去屋里转一转。”
杨锦天巴不得地站起来,领著薛淼上楼。
客厅里剩下杨家三口。
杨母倒了一杯茶,放在杨昭面前,笑著说:“是他吗?”
杨昭说:“什么?”
杨母说:“上次你打电话来,说要带一个男人回来看看,是他吗?”
杨昭才想起,从五台山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她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当时是在报平安,隨后隨口聊了些別的。那时杨昭就告诉了他们,近期可能会带个人回去看看。
杨昭看著母亲的目光,低下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是。”
杨父杨母同时一怔,然后杨母说:“不是他?哦……我还以为是这个人,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杨昭说:“他是我老板,也是我的朋友,但我和他没有什么。”
杨母说:“那你要带回来的那个人,怎么一直都没有来?”
杨昭说:“他……他最近有事,回老家了。”
杨母说:“他家是哪里的?”
杨昭说:“青海。”
“那还真是有点远啊。”杨父也开口了,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说,“他是因为工作原因调度到这边的吗?”
杨昭说:“或许吧。”
杨父说:“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杨昭顿了一下,然后说:“他现在在开计程车。”
杨父和杨母同时愣住了,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见了疑惑。杨父又问了一遍:“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杨昭感觉到心里有些莫名的焦虑和烦躁,她说:“是开计程车的。”
“出租司机?”杨母说。
“嗯。”
杨母放下茶杯,又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杨昭说:“偶然认识的。”
“那——”
“妈。”杨昭抬起头,打断了杨母的话,“他现在不在这边,等他回来了,我会带他来见你们的。我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让他难堪。”
“不,小昭,你误会了。”杨父说,“我和你妈妈不会因为別人的工作嘲笑他,我们只是很奇怪,你是怎么跟他在一起的?”
杨昭说:“为什么奇怪?有什么奇怪的?”
杨父听出杨昭的牴触,他说:“小昭,我希望你可以心平气和地跟我们谈一谈。”
杨昭看著面前收拾得乾乾净净的桌子,一时间有些愣神了。
这一套红木家具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了,从杨昭很小的时候就在使用,杨父很喜欢这套家具。红木因为时间的流逝,沉淀出一种古朴的氛围。杨昭小时候喜欢坐在这里看书,当她看书看得久了,会自然而然地嗅到一股深沉的木香。
因为家庭原因,这座房子充满了书香之气。就算是客厅里也摆著两柜子的书。父母都喜欢看书,也喜欢收藏书,柜子里有很多书都是绝版的珍品。
杨昭看著看著,闭上了眼,再睁开的时候,她低声说:“他是个残疾人。”
桌上的茶杯里,铁观音的叶子尖细狭长,在白瓷的茶杯中,缓缓地旋转。
杨父的声音很稳重,也很冷静:“残疾人?他身体哪里不方便?”
杨昭说:“腿。”
杨父说:“严重吗?”
杨昭顿了一下,说:“他右腿,截肢了。”
她听见父亲沉沉地压下一口气,然后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
半晌,杨父开口:“小昭,爸爸妈妈不同意。”
其实从小到大,杨昭的父母很少对她约束什么。但是一旦他们提出要求了,那就是必须要达成的。他们的意见就像棋盘上的围棋子,非黑即白。
现在,他们说不同意。
杨昭说:“是你们问起了,所以我告诉你们一声,同意不同意,等你们见过他之后再说。”
杨母说:“你想让我们见他吗?”
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地向前跃动,杨昭无法开口。
她想吗?
她当然想。
可来了之后呢?
陈铭生不可能像薛淼那样,对他的父母应对自如,他们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而她的父母也不可能像她一样,愿意迁就他。她几乎能想像到,陈铭生坐在沙发上,面对她的父母,尷尬又沉默。
杨昭忽然站起身,说:“我先上楼了。”
“小昭。”杨母也跟著她站起来,叫住了她,说,“坐下。”
杨昭说:“我去洗手间。”
杨母的表情很平淡,但是又很坚决,她的眉眼同杨昭很像。
“你不想去洗手间。”杨母说,“坐下。”
杨昭没有动。
杨母说:“小昭,你现在逃避,就等於这件事根本没有討论的价值。”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杨昭终於转过身,重新坐了下来。
“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跟他认识的?”杨父说。
其实杨昭这样,做父母的奇怪大於不满。杨昭一直以来都很让他们省心,不算规规矩矩,但也几乎没有叛逆时期。
所以杨昭现在告诉他们这样一个消息,他们心里是非常奇怪的。
杨昭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我和他是一次意外认识的。”
杨母说:“什么样的意外?”
杨昭简单地把杨锦天当初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她抬头看了一眼母亲,又说:“那是场误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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