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说:“別太辛苦了。”
“別担心我,我没事的。”陈铭生说,“你爸妈家离你那远吗?你带你弟弟去,是一家四口的聚会?”
“不是。”杨昭说,“还有一些人,是一个大聚会,我家每年差不多最齐的一次聚会。我爸妈那离我不远。”
杨昭报出一个地址,说:“开车的话——”她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说,“我开车的话,大概一个小时,你的话,二十几分钟吧。”
陈铭生也笑了,说:“那还真的不算远。”
杨锦天在外面喊杨昭,陈铭生听见了,说,“就到这吧,你去看看你弟弟。”
“好。”
陈铭生说:“新年快乐。”
杨昭说:“你也是。”
杨锦天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姐?”
杨昭打开门,说:“我在,你整理好了?”
“嗯。”杨锦天后退一步,挺直腰板,说:“你觉得怎么样?”
杨昭点点头:“很好。”
杨锦天笑了。十七八岁的年纪,永远是美丽的。有些幼稚,也有些衝动,常常犯错,但是依旧美丽。
下午,杨昭带著杨锦天回到父母家。每个人都会为这场聚会带礼物,杨昭给杨锦天准备了一盒精美的果,她知道聚会会有其他的小孩来。杨昭自己准备了一瓶红酒——她接过陈铭生的电话后,心情一直很好,她从酒架里挑选了一瓶最好的红酒。
下午五点半,杨昭准时到达。门口停了一排车,杨昭认得其中的一些牌子,那都是她的亲人。杨父杨母为了迎接宾客,將门大敞著,门口掛著两个红灯笼,还有一副春联。
鞭炮声从早上起,就一直没有停过。而越接近夜晚,鞭炮声就越浓密,將过节的气氛烘托得越来越热闹。
杨昭领著杨锦天进屋,杨母在门口迎接,看见杨昭,笑著说:“小昭,怎么来得这么晚?”
“给他准备衣服来著。”杨昭指了指杨锦天。
“哪有……”杨锦天小声嘀咕。
杨母笑著说:“快进屋,去给爷爷拜年。”
“好。”
杨昭和杨锦天进屋里,一楼的客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老人们都坐在沙发上,父辈们在一边的桌子旁聊天。一楼没有小孩子,孩子们都在楼上。
杨昭对杨锦天说:“小天,去给爷爷拜年,然后上楼去。”
杨锦天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走到沙发前,给各位老人拜年。
杨昭的爷爷已经有快九十岁高龄了,他眯著眼睛看著杨锦天,认出了这个孩子。他连连招手,让他靠近些。
杨锦天过去,杨昭爷爷一句一句地询问他的近况。过了好一段,才给了他红包,放他离开。
换到杨昭拜年的时候,她爷爷对她说:“小天是个可怜孩子,你做姐姐,要多照顾他。”
杨昭低头称是。
晚上六点半,准时开饭。
家里一共来了近四十人,都是杨家直系亲属。一共分了三桌,杨昭坐在第二桌里。
爷爷开了这一顿饭,讲了祝贺词,又喝下第一杯酒。老爷子的贺词带著老学究特有的冗长晦涩,年轻一辈根本听都听不懂。但是没人敢插嘴,在老爷子说完话前,也没有人敢把手放到桌子上。等他总算讲完了,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动筷吃饭。
杨昭朝杨锦天那看了看,杨锦天跟其他孩子坐在第三桌,他算是里面的大哥哥,他把带来的果分给几个小孩,小孩都喜笑顏开。杨昭也笑了。
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饭桌上也渐渐热闹起来。杨昭倒了一杯酒,准备去给长辈们敬酒,就在她要站起身的时候,手机忽然震了。
杨昭心想或许是薛淼发来的简讯祝贺新年,他们不过春节,因为知道参加不了杨昭的家庭聚会,所以薛淼抽空回了公司一趟。
杨昭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把手机拿出来,她看了那一条简讯,瞬间就怔住了。
鞭炮声、酒席声、热闹的祝贺声。
所有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杨昭的眼里,只有那短短的一行字——吃饱了,就出来见见我。
杨昭反覆地看著那一串號码,反覆地看,反覆地验证。直到一边的亲戚碰了碰她,问道:“杨昭,你还好吧,怎么愣神了?”
杨昭来不及说什么,放下酒杯,退出餐桌。
大家都在吃自己的,没有人注意到她。杨昭来到门口,穿鞋。她拉那靴子的拉链时,连续好几次,都没有拉上,她的手一直在轻轻地抖。
她推开门,外面的冷风一下子灌入,杨昭被吹得眯起了眼睛。
她喘息著,一呼一吸间,吐出白白的雾气。
外面的鞭炮声更响了,杨昭慢慢关上门,往前走了走。她手里紧紧攥著手机。
她转过头,忽然看见转角处,停著一辆红色的计程车。
杨昭的心不可抑制地快速跳动。她向著那辆车紧走了几步。
刚走到转角,杨昭的胳膊忽然被拉住了。她惊呼了一声,身子被一股大力拉到一边,她刚想叫喊,就被搂在腰上的那种熟悉感觉打断了。
陈铭生靠在墙上,一手抱著她的腰,一手放到她的臀上。他低著头,笑著看著依旧满脸震惊的杨昭,带著调笑地低声说:“这么快就吃饱了?”
杨昭看著那张熟悉的脸,愣了许久。
陈铭生手掌微微一收,掐在她腰上,说:“不认识我了?”
杨昭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她瞪著眼睛看著陈铭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陈铭生说:“怎么了?”
杨昭:“你怎么回来了?!”
陈铭生说:“我不能回来吗?”
“不是……”杨昭还是没有理解这个场面,她张了张嘴,半天,又说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陈铭生的手鬆了松,人靠在墙上,装作一副失落的样子,说:“怎么,你不想我回——”
陈铭生话说了一半,就停下了。
因为他的嘴被堵住了。
杨昭两手捧著他的脸颊,狠狠地吻了上去。
风雪飘落,除夕將临。
那来不及说出的,所有话语,以及她的思念,全部都融在了雪,和这一个浓烈的吻中。
陈铭生很快地回应他。
今天的气温將近零下二十度,冰天雪地,寒冷异常。可角落里互相亲吻的两个人,却都觉得如此的燥热。
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他们吻到疯狂,吻到忘情。
她低头,靠在陈铭生的胸口上,低声问道:“那辆车,是你的吧……”
陈铭生嗯了一声。
杨昭鬆开手,拉著他,陈铭生撑著拐杖,被她带著来到车边上。
“开门。”杨昭说。
陈铭生似乎懂得了杨昭的意思,他的目光深沉了。
“不用现在……”他沉著声,压抑著自己的欲望,说:“你还在吃年夜饭,杨昭,我要明天才走,你今——”
“打开!”杨昭忽然大声说。
陈铭生闭上嘴,乖乖打开了车门。
杨昭扶著陈铭生坐进后座。
陈铭生的拐杖还没收进来,杨昭就探过身,解了他的腰带。
门关好,杨昭已经把腰带解开了。
陈铭生也忍不住了,他脱掉自己的外套,他穿得依旧不多,一件黑夹克下,是一件衬衫。
她从那拉开的衬衫下,看见了一件黑色的背心。
杨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或许,每一段感情,每一段时间,或者每一个小小的故事,都能找到一个承载的物品。就像她的长裙,就像他的黑色背心。
像南方的山峦,像北方的雪,像他们的烟,像那一幅暗淡的油画。
车外,鞭炮声响得不停,杨昭透过陈铭生的髮丝,看见窗外的天空上,炸开了七彩的烟。
车里狭窄黑暗,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杨昭和陈铭生可以放纵地肆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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