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娘的声音虽然大,可马蹄声嗒嗒,耳畔还有风声呼呼,其实听在纪澄耳朵里也就寻常声音大小了。
“有啊。”纪澄侧头笑了笑。
王四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其实她已经输了,因为纪澄是游刃有余地在控制马,而她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的纠缠。
“你帮得了她一时,难道能帮她一世?纪澄,你得罪了我能有什么好处?”四周无人,王四娘也再没有装腔作势了。
纪澄往王四娘倾斜过去:“即使我没得罪你,你当初不也怂恿王嬪娘娘对我做那种事吗?”
王四娘大惊,没想到纪澄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心里当时只有一个念头,纪澄是死了才好。
王四娘既然起了这种心思,纪澄又自寻死路地一直缠著她的马,几番下来王四娘心里的烦躁已经堆成了山。
而纪澄却还在挑衅:“王四姑娘不是一向自詡京师贵女第一人吗?看起来骑术也不怎样嘛。你猎杀的那头老虎是不是早就已经让人做了手脚?让我猜猜,是给老虎餵了药呢,还是那老虎先就伤著了?王四姑娘沽名钓誉,也不过尔尔。”
王四娘哪里忍得了这般言语,她的眼睛四处看了看,身后齐正他们虽然跟了过来,却害怕影响比赛,也只是远远地缀著,前头沈萃已经不见了踪影,此时恰逢转弯处,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可不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吗?
王四娘咬了咬牙,狠狠地抽了身下的马一鞭子,那马吃痛,猛地撞向纪澄,纪澄也不躲开,王四娘连撞三下,纪澄这才一个不稳地跌下马去,急速地沿著倾斜的山坡往下滚。
王四娘看著在草地上翻滚的纪澄,这心里的恶气还没出完,就听到了耳边传来的马蹄声,一个藏青的身影从王四娘的头顶越过,直奔纪澄而去。紧接著又是一道墨绿和一道宝蓝身影从王四娘头顶飞过。
等王四娘稳下心神来一看,楚镇已经第一个骑马越到了纪澄前头,而纪澄的命有些不好,滚落时一头撞在了树干上,此刻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后面跟著楚镇飞到的身影,一个是沈御,而另一人不是沈彻又是谁?
楚镇一见纪澄躺在地上不动弹,心急如焚地就想上前抱她,却被沈彻急急喝阻:“別动她,还不知道她伤在哪儿。”
楚镇闻言立即止住了伸出的手,刚才他是关心则乱,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这从马上摔下去的人最忌不了解伤情就去搬动,很可能原本没事儿之人,被人一动反而伤上加伤,误了性命。
沈御转头吩咐隨从:“去请个太医过来,再去弄一台担架。”
沈彻在纪澄身边蹲下,楚镇这才忆起人家是纪澄的表哥,自己却是个外人,不得不避嫌往旁边站了站,急切地问正查看纪澄伤势的沈彻道:“她怎么样?”
沈彻的手指在纪澄鼻下探了探:“还活著。”
楚镇闻言鬆了一口气,然后几步跨到王四娘跟前:“好狠毒的王四小姐!”
王四娘此刻正花容失色,也不知道楚镇他们几人究竟看到多少,可她是多精明的人,不过剎那间已经猜到了这都是纪澄故意的,她一定是留意到了山上林子里的动静,才对她说那些挑衅的话,又恰好在沈彻他们从林子里衝出来的时候滚落马下。
王四娘长这么大,从来只有她算计人的,却没想到今日马失前蹄叫纪澄打了个措手不及,儼然无法再翻身。
王四娘很快就镇静下来,冷脸皱眉道:“楚世子慎言!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世子这样不分好歹地上前指责?”
楚镇怒道:“我看见你拿马撞她!”
王四娘冷冷一笑:“呵,真是可笑。楚世子確定看见是我撞她,不是她撞我?这位纪姑娘为了让她家五妹妹贏,一直跟著我跑,不停地拿马撞我,谁知技不如人,自己跌下马去,到了世子嘴里,怎么就成我撞她了?我素日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值得我不惜毁誉地去撞她?”
楚镇愣了愣,大概是在思考王四娘这话的真偽。楚镇也是老实,三两句话就被王四娘给绕了进去。
这也是王四娘聪明,她此刻摆出正义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毫无心虚之態,任谁也没法相信是她痛下杀手。毕竟正常女子这会儿早就该嚇瘫了,她却依然如女神般高洁冰冷。
楚镇转头看向沈彻和沈御:“沈二哥你可看清刚才的情形了?”刚才沈彻几乎是和楚镇同一时间衝出林子的,是以他才询问沈彻。
沈彻一边脱了大氅披在纪澄身上,一边道:“先才有林木遮挡视线,我看得並不真切,不过王姑娘不是那样的人,真长你鲁莽了。”
楚镇因为喜欢马球,对沈彻也十分崇敬,听他如此说,也不好再多言,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他如今想起来也的確不太敢肯定,只得向王四娘道了歉。
王四娘的脸色这才破冰:“我自然不会怪世子,世子也是关心则乱而已。”
楚镇闻言立即皱起了眉头,双眼如电地射向王四娘。
王四娘却已经別开了脸。
这时后头的齐正他们也赶了上来,一群人围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时沈萃大概也从山上看到了山下的混乱,折返而回,看见躺在地上的纪澄,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澄姐姐!”若非沈彻拦住沈萃,只怕纪澄得被沈萃给“扑死”不可。
不过纪澄並非沈萃关心的重点,她略略掉了两滴眼泪之后就转头瞪向了王四娘,指著她的鼻子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了澄姐姐?你眼看著贏不了我,就拿澄姐姐出气是不是?”
眾人闻言,齐齐看向王四娘。
王四娘冷哼一声:“原来沈家的家教就是无凭无据地乱冤枉人?”
沈萃气得脸色发白,只一个劲儿地道:“我知道是你乾的,一定是你乾的。”虽然这般叫著,但是沈萃確实拿不出证据来,直看得沈御和沈彻都皱眉头。
沈御出声喝道:“五妹妹!我们都是男子不便查看纪表妹的伤势,你过来看看。”
沈萃这才不得不回到纪澄身边。
纪澄的头磕破了,脸上全是血,沈萃一边掉泪,一边寻找她的伤口,取了手绢將那出血的地方压住。
纪澄也著实悽惨,这冬日树木虽然枯萎了不少,但树干还在,她一路滚落下来,手上、脚上、脸上都受了伤,全身是血看著好不嚇人。
亏得那太医来得及时,是沈御的隨从松嵐带著他同乘一匹马飞奔过来的。那太医先查了纪澄的伤势,只道:“还好,没有伤及性命。但具体还有什么伤得抬回帐篷里才好验看。”
幸亏这会儿担架也抬来了,纪澄被小心翼翼地放上担架,抬了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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