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受,你在对面看著“自己”对著心爱的人满心幸福地笑著……

我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阵涩涩的感觉,原来我看著非白,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我也对她微笑了,卜香凝带著欢乐的眼神,骑上一匹大黄马,和另两个暗人消失在我的眼中。齐放的眼神追隨著卜香凝,莫名地柔和了起来。

一轮红日卷滚著沙尘蓬勃而出,映著我们衣袂飘飘。我戴上面纱,与眾人向南直奔大理国境內吐蕃的多玛。此时此刻,南詔与大理正在吐蕃的氂牛河金沙江一带展开激烈而残酷的拉锯战,据说段月容已派人在多玛一带做好接应我的准备。

一路南下,捷报频传,段月容在金沙江沿岸,大破光义王的军队,渐渐地將其逼入了怒江沿岸。而在瓜洲的孟寅也传来好消息,日渐拮据的张之严又遇到了百年难见的水灾,江南一带开始颗粒无收了,北边的竇家又在边境咄咄逼人,不得已的情况下,张之严同意了我的谈判条件,以巨额资金换来我家人的平安。

当然其价格是昂贵的,一个人比个真人版金雕像还要贵,说实话这同绑票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差异了。

我將要出四千万两白银,神哪,差不多是这几年来我所有的小金库了。

段月容在信中安慰我,说是等他拿下叶榆,第一个为我杀了张之严,挖出他的心肝下酒,替我压惊。又许诺,这笔钱他搞定,等我到了多玛,他必亲手为我奉上这几个月缴下的光义王的財物。

然而当我们一行五人来到多玛时,段月容根本没有出现。高原上风声鹤唳,茫茫青灰大地中唯有一个双目如炬的虎將领著一队铁骑前来迎接我,却是久未见面的蒙詔。

“娘娘一路辛苦了。”看样子这一场仗打得的確辛苦,蒙詔鬍子拉碴,脸都快脱一层皮了,黑黑瘦瘦得我差点认不出来,颧骨高露可还是难掩两点高原红。

自打段月容八年前见到了大理王,就一定要知道我身份的人称我娘娘,我以为俗不可耐。更何况,蒙詔也算是我的妹夫了,也不应该这样称呼我。可惜现在的我正在努力忍受高原反应,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胀痛不已,我强忍呕吐之意,头晕目眩地向他点了一点头。

到了帐內,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替段月容开脱道:“娘娘千万息怒,现在正是追击光义王的大好时机,故而太子不在军中,再过几日……啊,娘娘,快来人……”

我哇的一下子呕了出来,软绵绵地倒在毡毯上。

元庆元年八月初十的好日子,巨贾君莫问被江南霸主张之严以通敌的重罪赶出江南之地,所有在江南的君氏產业被张之严没收了,其家人被流放到黔中之地。然而民间传言,那君莫问却是耗尽毕生財力,以金山铜矿之资赎出家人。

八月十二,大理段氏神速运兵,斜插逻些城,而光义王二十万溃军在逻些城中被段月容瓮中捉鱉,光义王只带著五百个兵卒逃回了叶榆,大理灭亡南詔儼然已成定局。

转眼又是八月十五,我满腹心酸地计算著我所失去的雪白银,夜不能寐。好在孟寅来信说是一大伙人被安全地接到了君家寨,得到消息的老族长早早打开寨门接大伙入寨安歇。

据说我的家眷们入寨的规模让终年待在黔中的诸位司马氏后人嘆为观止。我在给老族长的秘信中请求族长让我那几个身世悽苦的孩童留在君家寨练习武功。其实很早以前,齐放就在君家寨培养我的暗人了,包括他的红红也是在那里培训出来的。

我没有想到今年中秋的月色是在草原上看到的,上半夜的玉盘流光锦绣,可是到了下半夜却忽然乌云密布了起来。

我信步走出营帐,却见篝火丛丛,到处映著年轻士兵的笑顏,三五一群围著从逻些战场上活著回来的士兵,描述当时的战况。

我也不由自主地围了上去,却听一个口音有些奇怪的士兵正眉飞色舞地说著话:“那光义王我可真服了,真真比我们撒鲁尔王还要喜欢女人,隨军出征竟然带了好几十个大美女隨侍,长得那个美啊。奶子大,屁股大,头髮黑亮亮的,又白又美,就是草原上最美的……”

那个声音说得陶醉,早有人凉凉地接过,“最美的奶牛。”

眾人一阵大笑,忽然有人问了我想问的问题:“你好端端的突厥人,何故搅到我们大理来呢?”

空中乌纱不停飘浮,映著那突厥青年的左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划过没有眼球的左眼,他笑得毫无心机,浅棕的右眼放著兴高采烈的光芒,似是满面感嘆。

他的叶榆话很一般,加上说得快,眾人没有听清,於是不停重复,然后又逗得眾人大乐。我悄悄走到越围越大的篝火边上,静静听著他的一番感嘆:“唉,这说来可就话长了。我波同原来可是突厥贵族,听过突厥十大贵族没,我们波阿德斯家原来就是其中之一,只可惜撒鲁尔王刚刚回突厥那阵,我大伯的表妹的三堂兄的侄子吉亚带领他的亲族贺莫家族发动了叛变,被撒鲁尔打败了,我们家也就跟著没落了。”

大伙听得一愣愣的,有人还认真地掰著手指头为他理亲戚表,我也琢磨著这关係还有够复杂的。

有一士兵问道:“原来你是逃出来的。”

那叫波同的青年满脸鄙夷,“我们突厥人向来寧可流血,亦不会逃走,更何况我是撒鲁尔王最忠诚的后宫禁卫军官,我怎么可能叛变?”他顿了一顿,“不过当时吉亚那小子兵变时,我的確也被吾皇怀疑过。直到我亲手砍掉了吉亚的脑袋,献给了吾皇,为此吾皇大赦我波阿德斯家族,赐予我『突厥第一勇士』的头衔,只是將贺莫一族的男人割下脑袋,掛在城头,女人小孩全充了奴隶罢了。”

眾人忽地静了下来,诡异地看了波同半天,然后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待眾人笑过之后,波同不悦道:“你们不信?那就给你们看看吾皇赐给我的宝刀。”

眾人一脸稀奇地看他献宝似的將一柄乌黑破旧的刀递了出来,高举於顶,向西方拜了两拜。

然后一下子抽了出来,刀形弯长,有点像土耳其弯刀,刀身森森乌黑,还带著斑斑锈跡,眾人笑得更凶。

波同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大理蛮子,就是不知道欣赏宝刀。我就是拿著这把宝刀杀了光义王的护卫,及时捉住了那些逃散的侍女的。”

“哟,波同哥,那为何太子没赏你几个,反倒把你给贬回来了呢?”一人凑趣道。

波同乾咳了两声,“这个……嘛,说来话长,只因……”

“只因这些个女人里,左將军看上了那个最漂亮的嬋嬋王妃,可是她却同你勾搭上了,然后偷偷溜走了,左將军参了你一本,你就从副参將降到士官长了吧。”

眾人鬨笑声中,波同冷哼道:“左將军那是嫉妒,那么漂亮的女人喜欢上我,不喜欢他。”

嬋嬋,这个名字很熟悉。我忍著笑意在脑中思索著,接触到齐放若有所思的目光,猛然醒悟,那不正是非白安排在光义王后宫的暗人吗?

光义王一败,她的任务也完成了,既然逃了出来,莫非是回到了西安?

谈到女人,本已温暖的篝火变得灼热起来,我正想起身,却听有人嘆气道:“波同,那个叫嬋嬋的女人可是光义王最宠爱的妃子,我见过的。说起来,比当年的绿水夫人还要美。”

有幸见到过两位美女真人的兵士们不由纷纷附和著。

而波同意兴阑珊,懒懒道:“一般般吧。”

“嘿,听你这口气,倒像是见过女神似的。说到女人,我们大理美女可是天下闻名的。”

“喂,我就是见过女神了。小毛孩子们,告诉你们,弓月城中不但有著这世上最勇敢忠诚的勇士,还住著这世上最温柔美丽的女人,那便是撒鲁尔王最爱的可贺敦,突厥三朝元老果尔仁老叶护美丽的女儿,我们都称她是可汗心中的玫瑰。”

我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来。眾人也静了下来,只听他说道:“贺莫一族是皇太后原来的娘家,族长为什么要反了撒鲁尔可汗,一是欺他年幼,想自立为王,二是这个贪得无厌的傢伙,不但覬覦皇帝的宝座,还看上了可汗的玫瑰。

“吉亚用卑鄙的手段抢走了那朵玫瑰,可汗当然不甘心,年仅二十岁的可汗用最勇猛的战法打败了贺莫家族,夺回了他的玫瑰。

“他宠爱他的玫瑰是出了名的。这朵玫瑰的母亲是中原人士,他费巨资为她仿造汉人宫殿建了一座玉濉殿,为了他的玫瑰,他不惜同他的母亲和原配轩辕皇后闹翻了,与他的玫瑰同吃同住,对她百依百顺。有人甚至说,弓月城有了两个太上皇,为此太上女皇大怒,就默许了皇后杀那朵玫瑰。撒鲁尔知道了,竟然不顾眾人的反对,同太上女皇大吵了一架,私自打掉了皇后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只是为了让他的玫瑰能为他產下长子,好稳固宫中的地位。果然那朵玫瑰生下了一个男孩,也就是现在的木尹皇太子,为此他同轩辕皇后的关係很差,而可怜的皇后因此身体一直欠佳,这后位想必早晚也是那朵玫瑰的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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