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倪站出来道:“我不知道诸位在顾虑什么,如今符秦下书,我们不敢回应,岂不是想告诉天下,我们怕了符秦?”
“要知道,他们可是我朝封国,於情於理,都不应该不回应!”
眾人心道问题就在这里,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陶范站出来道:“你说的没错,但既然是和谈,那两边以什么名义进行?”
“按照礼制,我朝出使符秦,是以下邦之礼待之!”
“这要是激怒对方,武冈侯岂不是会有危险?”
庾倪道:“使节出行,已经是最安全的了。
“武冈侯先前能亲临战阵,不会连这些都害怕吧?”
温放之出声道:“这话有些不妥了,谁都知道武冈侯才能过人,能够屡挫燕国,让其出使大材小用,若有个差池,更是我朝损失。”
王凝之出声道:“符秦向来和燕国交恶,武冈侯此去,应受符秦礼待才对,温常侍是不是过虑了?”
温放之冷哼道:“无礼!你父亲在世,都不敢和我这般说话!”
散骑常侍虽是三品閒职,但和九卿同级,何况温放之是温嶠之子,无论是声望资歷还是辈分,都远高於王凝之,王凝之这般说话,自然是自取其辱。
最关键的是,两家在王敦之乱中结仇,王凝之不长眼,给了温放之借题发挥的机会。
王凝之满脸通红,忍不住看向司马昱,见其毫无反应,不禁心凉了半截。
他以为自己身为司马道子座师,司马昱怎么也要护著自己,如今看来王謐当上琅琊王友后,自己在司马昱心目中的地位,怕是岌发可危了!
那边殷涓出来打圆场,“温常侍息怒,如此爭论也出不了结果,不如让武冈侯上殿应答如何?”
眾人心道又来?
上次这样的事情就搞过一次,弄得双方都不欢而散,最后甚至还闹出了王謐入宫打死慕容永之事。
以这件事为把柄,至今还不断有人弹劾王謐,如今听说其养病在家,这人本就受不得气,再来几次,只怕身体都气垮了吧?
张玄之自始至终没有发话,心道到现在为止,出来爭吵的都是江北士族,其內部都如此不合,让江东士族看笑话,又如何能整合朝廷人心?
他看向谢安,心道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出来压服下这些声音,定个起码的基调了?
谢安见爭论有失控的趋势,便咳嗽两声,准备站出来说几句话,却见司马昱却先站了出来。
他对御座上的司马奕道:“启稟陛下,武冈侯臥病无法参加朝议,但写了封表奏,请臣代为稟奏陛下。”
司马奕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对身边內侍道:“拿过来读,让眾爱卿看看,武冈侯想要说什么。”
王凝之一派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王謐肯定是怕死拒绝,他们便可以借题发挥,以胆小畏缩,不恤国事来非议他了!
內侍从司马昱手中接过表奏,读了起来。
“陛下绍承大统,德被四海。今苻秦虽强,然其主骄眾贰,正宜遣使宣威,示以华夏之礼。臣虽朽质,愿效博望之节,持汉使之杖,扬晋室之辉於虏廷。”
“臣病体沉疴,医者言肺腑已损,恐时日无多,螻蚁尚惜残生,臣独不愿偷息床褥,伏乞陛下许臣此行,为朝尽忠,即使枯骨曝於秦关,魂魄犹护於江左。”
“若得片言慑虏,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
“臣謐诚惶诚恐,顿首再拜。”
奏表读完,廷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王凝之等人脸色极为难看,王謐怎么敢的!
他难道不知道符秦的邀请不怀好意吗?
隨即王凝之恍然,王謐这是感觉快死了,想要搏个名声,想得倒是好啊。
他眼中闪动著怨毒的神色,这样也好,激將法成功,王謐年轻气盛,既然他想赌命就去吧。
死在那里也好,贏取名声又如何,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眾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登时窃窃私语起来,王謐这奏表已经有死志,怕是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此时已回到朝廷的何澄站了出来,他因为监军之功,升为了尚书左僕射。
先前尚书僕射是王劭,是尚书令王述副手,王劭去官后,因为政务太多,顶替的王彪之一人无法应付,朝廷便將尚书僕射一分为二,是为左右僕射。
王彪之为右,何澄为左,地位稍次於王彪之,此时他出来说话,张口就让眾人大哗。
“武冈侯在前线捨生忘死,为我朝收復故土,后方却有小人威逼功臣,煽风点火!”
“王凝之庾倪等人居心叵测,臣请將其收押审讯,看背后是何人指使!”
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大乱,两派纷纷站队,互相攻訐起来。
中间吵吵嚷嚷了一个多时辰,仍然是没有结果,司马奕身体支撑不住,便叫退朝,等下次朝议。
张玄之站了一上午,听了一大堆废话,也是身心俱疲,他坐车回府之后,还待歇息会,婢女说张彤云一直在等著他,有事相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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