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鋌而走险

卫聆风接过无夜递给他的食物,忽然漫不经心地道:“你知道朕的身份吧?”

无夜一愣,隨即苦笑了下,才道:“除了那个笨蛋,还有谁会不知道卫聆风是祁国的皇帝。”

“哦?”卫聆风悠然一笑,声音虽然沙哑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威仪,“那你为何至今没提醒她?”

“没必要。”无夜仍旧低著头,看著手中的食物,低声道,“就算她知道了,態度也不会有丝毫改变。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卫聆风冷哼一声,忽然收赦起所有的表情,冷然道:“那么你呢?祁国第三代『飞鹰』之主,你见了朕因何不跪?”

无夜浑身一颤,头却没有抬起,反而垂得更低,许久才低声道:“我不是。”

卫聆风把玩著手中的食物,仿佛那不是一块山鸡而是颗玉石,淡淡道:“你出手点朕穴道的时候用了內息吧?阴中带阳,寒中带火,除了歷代飞鹰之主修习的『永心诀』,朕倒想问问,是何武功?”

无夜浑身又是一震,也不知是慑於怎样的压力,终双膝跪地,颤声道:“皇上。”

儘管心中再没有忠义,儘管早把世间的人情冷暖看淡,儘管……明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可是眼前这人毕竟是自己二十几年来一直发誓要效忠的对象,那种敬畏仿佛是潜藏在心底一般,无法轻易抹去。

“飞鹰”是祁国朝廷中最为秘密的一个组织,专职情报的收集,暗杀、刺探等一些朝廷不便出面却不得不做的任务。每一代飞鹰的负责人都由前一代负责人自行选择、教导。直到继位那天,才会被允许覲见和宣誓保护他们一生要效忠的那个人。

“说吧?”卫聆风丝毫不为所动,淡然地道,“你为何会在『飞鹰』继位仪式的前一天失踪?还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无夜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不得不答,只得垂首道:“遭人陷害。”

卫聆风冷哼了一声,不是鄙夷,却也没有丝毫同情,冷冷道:“过去的朕便不再计较,现在马上回去祁国,你便还是飞鹰之主。”

“皇上!”无夜抬起头来,声音无比坚决,“从前的莫劲早已经死了,我现在叫做无夜,只有一个主人。”

卫聆风双眉微蹙,脸上微现怒意,道:“那女孩是什么身份?”

“我……也不清楚。”

卫聆风忽而冷笑一声,起身站到他面前,望了他的脸一眼,隨即厌恶地別开,道:“你莫不是看上了那丫头,所以不惜在她身边当一条狗?”

听了这极度侮辱的话,无夜不怒却忽而笑了起来,起身將目光落在卫聆风身上,道:“皇上,我斗胆问一句,你能看著我这张脸吗?”

卫聆风愣了愣,往他摇摇欲坠的眼珠子上望了一眼,胸口一股作呕的感觉直涌上来,忙別开眼。冷声道:“什么意思?”

无夜却是笑得更厉害,平静地道:“她也曾问我为什么是她,当时我並没有回答。可是皇上,我却可以告诉你。”

“自从我毁容后这一年,走遍了很多地方,也並非每个人都见我如见鬼一般地躲避。有人想利用我,有人同情我,也有人慾如平常人一般待我。”

“可是,却从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敢直视我这双眼睛。她口里虽说我的脸恐怖,吃饭也不愿坐我对面,说正经话时视线却永远落在我脸上。”

“所以皇上,如果我这一生真的非得选择一个主人,我想我寧愿跟著她。”

我再度走进山洞的时候,总觉得气氛有点怪。虽然还是无夜在一旁呆坐著,卫聆风则在检视著自己的伤口。

我抱著小银坐到卫聆风身边,道:“把衣服脱下来。”

“什么?”他一怔脱口道。

“脱衣服啊。”我奇怪地道,“否则怎么治你身上的伤?”

他有些苦笑地摇了摇头,把沾血的雪绸里衣脱了下来,露出身上一道道被藤蔓拉伤或者被岩石刺伤的血痕。

看来他受的苦也不轻啊!我微嘆了口气,示意他平躺下来,然后將小银放到他胸口。

他一脸震惊地看著小银在他胸口的伤疤上一舔一舔,然后那些血跡就开始消失结痂。我有些好笑地执起他的手把脉。

忽然一惊,劈头问道:“你刚刚动用內力了?”

他微眯起眼睛,看了无夜一眼,才道:“没错。怎么……”

“你这个白痴!”我无名火起,涨红了脸骂道,“如今血蛊在你体內,你只要一催动內息它就会趁机吸收你的內力,发作的间隔也会跟著缩短!”枉我还辛苦去採集暂时压制平稳內息的草药,不是都做了无用功吗?

原本在一旁发呆的无夜终於忍不住低笑出声。与某人脸色的红一阵白一阵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半支起身子怒视著我,道:“放肆!你竟敢……”

我不耐地將他按在地上,冷声道:“背上的伤还没治……”

胸口忽而一紧,无形中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拉力揪著我的心臟,把我强拉过去。

一个站立不稳,我惊叫一声,竟扑跌在卫聆风身上。

我心中奇怪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尷尬地抬头,竟意外地发现他永远高人一等的脸上也隱隱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红晕,不由得有些好笑。

只是,他的体热透过本就不厚的衣衫传递过来,我面上一红,连忙挣扎著欲爬起身来。

胸口又是一紧,我被扯得重新跌倒,反覆了几次竟都是如此。抬头望见卫聆风有些戏謔的眼神,不由得大恼,恨声道:“没见我站不起来吗?就不会帮一把!”

“哦?”他俊美的脸上划过一道极邪魅的笑容,吐著气息在我耳边低声道,“我还以为是你贪恋我的身体,不愿起来呢!”

“你——你胡说什么?”我气得半死,却偏偏驳不出半句,哪会有人莫名其妙就被拉住的。他身上又没有吸铁石,就算有我也不是铁啊!

我一怔,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快速闪过,隨即消失,復又出现。

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会吸引我,或者说拉扯我呢?我跟他八竿子打不著,如果非要说有点相关的东西,那么,只有——

血蛊!

我一震,只有血蛊。难道说,血蛊之间会有感应?

我神色越来越凝重,不再忙著起身,索性趴在卫聆风身上静静思考。一个极度荒谬,极度诡异的想法在我脑中闪了又闪,却仿佛扎了根似的甩也甩不掉。

“看来你是真的不愿起身啊?”微热的气息拂在我耳畔,伴著低沉沙哑的声音。

我神思猛地一滯,回过神来,不由得面上烧得通红,只得叫道:“无夜,快来帮我一把!”

待无夜扶著我起来,我却已完全忘记了方才的尷尬,脑中只转著那个匪夷所思到极点的想法。

在现代,武侠小说是相当流行的。我虽不太热衷,看过的倒也不少。那时总觉得有些情节,又是无聊,又是好笑。

可如今,书中那个又是无聊,又是好笑的情节却在我脑中转了又转,怎么也挥不去。

——以毒攻毒。

在古代,这是一个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的论断。因为在这个世界中,不可能有精密的仪器可以检测出毒物中所含的各种成分,更没有提炼所需成分的仪器。

要知道,世间万物虽有相生相剋之理,却绝不可隨意拿来使用。这就像血型,即便同是o型血,也还要检测其他非主要血型的匹配程度才能输送,否则受血者就会有性命之忧。

两种毒物,即便里面有99%的毒性是相互抵消,但只要有1%的毒性相互增强的,那么便很有可能毒上加毒。

死的毒药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寄生在人体內的血蛊。稍有不慎,就必然万劫不復。

唉!我痛苦地抓抓脑袋,到底要不要尝试呢。其实这血蛊在我体內就如一个,不!一群定时炸弹,稍不如意就隨便引爆几个,而我只得一次又一次承受这非人的痛苦。

而且,按照步杀的说法,血蛊无论在人体內潜伏多久,都必有噬体的一天。想想连祈然那么变態的体质,都无法抗拒血蛊带来的死亡,那么我的末日又在哪一天呢?

我紧皱了眉,在山洞中走来又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另两个人诧异又夸张的表情。

如果……横竖都是死,那我倒不如……

搏一搏!

我脚步猛地一顿,脸上已是壮士断腕的决绝,饶是卫聆风的从容淡定,无夜的面无表情,望见我的神色,也不由得一呆。

“无夜,去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人。”我拧眉沉声道,“一定要搜查仔细了。”

无夜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乖乖跑出去做地毯式搜索。

我在卫聆风面前坐下来,將小银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顺著它的毛,沉默不语。

他倒是沉得住气,並没有催促,只是勾起抹淡笑看著我。

可惜,他的淡定保持不了几秒。我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身上也中了血蛊。”

我语气平淡地就像在说,我今天吃过饭了。倒是如愿看到他俊脸神色一变,满是惊讶。

“你应该不是那种会消极等著血蛊噬体,然后投降的人吧?”

此话一出,他反倒又恢復了常態,兴味十足的眼神在我身上逗留了一阵,道:“看来,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我皱眉,虽然打定主意要搏一搏,可是顺道救了这种人还真有些不甘心。“我懒得管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过有句话却不得不提醒你。”

“血蛊,绝对是无药可解的。”

他眼中精光一闪,一瞬不瞬地盯在我脸上。我从容而又决绝地回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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