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用”

“闭嘴,別说话。”

权昊焱把窗帘重新拉严实,然后也爬到床上,用被子把两人裹好。

“我的能力你既然都知道,怎么不早点和我说你有失眠症的事,早点说,你也不至於要大半夜的抽那么多烟。”

权昊焱可以通过声音,將自己的某个强烈意志强行传递给身边的人,其实就和言灵的效果很像,所以若是他將『睡眠』的意志强加给霏烙,確实可以有效的治疗她的失眠症。

霏烙知道他的能力,也有想过藉助他的力量,但却终究还是选择独自承担。

那些任性和特例都是属於过去的『烙烙』,而对於现在的霏烙,她只是这个孩子的普通朋友,她不確定自己有资格向他求助,也不愿將自己身上的这些丑陋之处展现在他面前。

他难得能够忘记过去,她明明想要以更好的姿態留在他的身边。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基本能够猜到你的心思了,你不想告诉我,无非又是怕我討厌你什么的,但是啊,”权昊焱惩罚性的捏了一下霏烙的脸,“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我真的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

“但是.”

权昊焱一把按住她的脑袋按进怀里。

“不是让你不要说话吗?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听什么『但是』,你能老老实实的睡觉就谢天谢地了。”

於是霏烙真就不说话了,只是安静的躺在那小孩的怀里,听著他平稳的心跳声和絮絮叨叨的念叨,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和令人安心的温暖。轻轻环住她的手臂日渐成熟精壮,在她背后收紧,有种笼罩感,似是保护,也似是霸道的占有。

这个小孩对她一向迁就,哪怕有时候的生气也似是小孩子在抱怨和撒娇,但他却唯独对『离开』的事情格外执著。只有在这一点上他展现出了那一点点的霸道,不许霏烙离开,固执的把她留在身边。

但对於霏烙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她已经不想去猜测那究竟是出於什么心理了,朋友也好、过去的幻影也好,既然他想要她留下来,那霏烙就会为他留下来。不,也不仅仅是为了他,霏烙很清楚,自己的內心深处也渴望著能够留在他身边,让她再多贪恋一会他的温暖。

耳边少年轻柔的嗓音如同天边的云,轻盈柔和,丝丝包裹著她,令人能够忘却一切烦恼,缓缓沉入甜美的梦乡。

他的能力,对於霏烙来说確实是最好用的良药,能够抚平烦闷的情绪,那根紧绷的神经终於鬆缓下来。连续几日的不眠状態,让霏烙在放鬆下来的当下,沉积的疲惫感阵阵袭来,思绪越来越沉,最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听到霏烙逐渐平缓的呼吸之后,权昊焱这才稍稍鬆开了手臂,他低头看著这小妖精睡著后恬静的睡顏。虽然勾人的眸子闭合了,但沉静安稳的脸庞却多了些不可侵犯的圣洁,好像一件精雕细琢的精美工艺品,乾净而美好。

但这件工艺品,她的精美只浮於表象,在她完美的皮囊下,那副身子早已千疮百孔。

权昊焱又不傻,他听得出来,对方隱忍著,始终没有说出口的事情。

失眠症从来就不是无缘无故的症状,至少说明確实是有什么在一直迫害著她,使她无法安然入睡。还有所谓的『抗药性』,她当时说的轻巧,但又是经歷过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够让一个人能够面不改色的喝下掺了料的酒?

这个小妖精过去究竟经歷过什么呢?他从她身上感受到的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和亲近感又是为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被鬆开的怀抱,她逐渐蜷缩起身子,这一下使她看起来愈发瘦小,好像一只在外界独自流浪的小野猫。那睡姿是一种不安定的自我保护,也似是不越界的规矩,若是有耳朵和尾巴,此刻大概也是紧紧贴合在身上的吧。

权昊焱突然想到,上次看到这副睡相的时候,是霏烙受重伤昏倒在病床上。那时她失血过多,又刚做完手术,整个人苍白的如一张薄薄的纸,躺在那里,好像轻轻一碰都会碎掉。

不过她现在好像也没好多少。

脸色是天生就不透红的冷白色,再加上太瘦弱了,所以总给人一种病殃殃的娇弱感。但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体里,却隱含著坚韧和凶戾,发起疯来比谁都狠。

但——

权昊焱又把那清瘦的人往怀里揽,看著她靠在他的胸膛上,逐渐又伸展开四肢。

但她又是这样的绵软柔情,如同一只小刺蝟,把全身的刺对著外人,却为他毫无戒心的展露出柔软的腹部,甚至用自己的刺去替他抵挡外界的伤害。

所以对於这只小刺蝟,哪怕会扎到手,他也想要用尽全力去拥抱她。

其实权昊焱能够理解莫浩宇为什么会对霏烙有意见,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能够感觉的到,他对霏烙倾注的感情太多了,多到他自己也分不清那究竟是怎样的情感。但这只遍体鳞伤的小刺蝟在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守护著他,如同守护者一般坚韧的站在他身后,却忘记了,刺蝟其实也只是只小动物。

那些刺只是自我的保护,却並不是战斗的武器。

刺蝟蜷缩起身体,可以以此来保护自己,但若是主动的去同谁战斗,那便是放弃了自己最强的防御。

她明明可以保护好自己,明明只是保护自己就够了,却为了他把自己搞的伤痕累累,太傻了。

所以这样傻乎乎的小刺蝟,他放不开啊。

对於她,哪怕自己倾注再多的情感似乎都不够,难以回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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