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千万別中美人计(5)

“哦……”赖三听得心醉,连他都不由得讚嘆一声,“太祖皇帝真是英雄了得!有包天的胆子!”

越天意道:“勇气自然是有的,可太祖高氏打动我先祖的却是这样一句话,他说,已经战乱了这么久,天下极度思安,江山满目疮痍,百废待兴,那是再也经不起一点动盪了,我们再战,无论谁胜谁败,都是千古罪人!又有什么能留给子孙?何不两家罢手,你我做个能庇佑子孙万代之人,从先祖留下的文札记载得知,先祖对太祖皇帝,此生都是心服的。”

赖三听得心驰神往,觉得本朝的往事比起说书的那些话本也毫不逊色。用说书先生常用的一句话赞道:“这叫勇夺天下,仁治天下!”

“仁治天下?”越天意淡淡一笑,“你或许信得过英雄一句话,但先祖几十个亲眷、几百个部將幕僚、几万个將士的前途未来,怎么能靠一句话就信了?即便太祖守信,他的子孙难道个个都能守信?所以当时大兴的太祖皇帝还许下一个承诺,让定西王世代保留一张底牌,凭著这张底牌,高氏不敢对越氏轻举妄动,先祖才放心的。

“你也不必太自责,初遇你时我不装傻是不行的。眼下就不同了,现在,我装傻有装傻的好处,清醒也有清醒的好处,你不过將事態的发展变得快了一点罢了。我固然措手不及,他也未曾预料。我既然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他就不会再怀疑我能否掌控这张底牌,这张能使一个国家之力都有所忌惮的底牌,他又岂能不怕?”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心里劝著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是要看时机的,时机对了,极弱可以克极强,时机不对,万全的计划也有可能功亏一簣!天佑若是不死,她毫无用处,必然不能活著回到涇州,结果天佑死了,这就是时机!穆延陵既然让她活著回到涇州,那便不能轻易动她了!至少在有绝对把握之前不会动她,这就是时机!从头到尾,他哪里有过把握?还不是让她走到现在了?不要怕,不要慌!穆延陵一步走乱,步步都会错上那么一点……她只要睁大眼睛看著,就一定能在这一点一点之中找到机会,一定能!

“是什么底牌?”赖三忍不住问道,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又多嘴了,果然越天意並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怕就好……他怕就好……”赖三心情轻鬆了一些,精神也好了许多。

“他还有怕你的地方就好。”他摸著自己的胸口,“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问了。”

压力一下子鬆了下来,听越天意的口气意思,她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她能成功,她有活路,自己就有活路,七叔就有活路,这岂能让他不开心?

就像掀开了一座大山般,笑容一下子就回到他脸上,窒息般的压抑感没了的感觉实在太好,他深深地吸著空气,感觉一切都无比美好,好得想让他手舞足蹈。

“有什么值得你这么高兴?”越天意惊i宅於他比自己更自信,“我没说我一定能成。”

“哦……呵呵,那也比没办法的好啊。”

“我有办法,不代表我能顾得了你!你还是可能只有两三个月的性命了。”她提醒。

赖三顿了一下,仍旧笑:“那也比现在好啊!”

他可不比越天意,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多少日子是不艰难的!混上这一天的饭钱可不就先高兴这一天吗?要是去想明天饭钱去哪儿找,那他活这么大就不应该有快活的时候!

他和越天意目的不同,所求不同,自然心情也不同。

“天意,那现在我们出来可以做点什么吗?”他问道。

越天意摇摇头说:“不做什么,只是表达一个態度,我准备和他正式宣战的態度。做什么都无所谓,现在回去也可以了。”

“你没有事吗?”

“没有,事情都不能现在做。”

“既然这样,我们索性玩玩吧!”赖三道。

越天意又是一愣。

“好不好?反正今儿早回去晚回去都一样,回去早了穆延陵也不会有好脸色,我们就去玩玩吧。”

“穆延陵不会给你脸色看,他会对你客气得不得了。”

“那我也不想看!虚情假意的更没意思,我们难得出来一次,又不需要做什么,我们就去玩玩吧!”他像个孩子似的坚持。

“玩……什么?”越天意迟疑。

“走走、逛逛!看到什么好,就玩什么!让他知道了闹心去,至少心情上,不能输给他!”

“我不知……”

“走吧走吧!就去南街吧,最是好玩不过。”赖三拉著越天意的手,往一条小路拐了过去。后面顾子期等自然也只能远远跟上了。

南街並不是涇州城朝南的大街,而是“烂街”的另一个文雅叫法,这条所谓的街比较窄小,卖的都是便宜货品,一文钱十个的窗,一文钱两个的大馒头之类,连肉包子都很少出现。当然做贫民生意居多,街道两边全是一个接著一个的货摊,偶尔能见到一两家掛著幌子的小饭店,也是堂屋里只能放得下两三张桌子的那种二荤铺,门脸小小的。

“我以前每天都来这里买点东西。”赖三对越天意解释,“在这一条街上能消磨半天工夫。你看有什么好玩的。”他拍拍腰间,笑道,“我给你买,姓穆的出钱!”这条街根本过不去马车,人却格外多,摩肩接踵挤挤挨挨的,热闹得不像话,两个人在街上慢慢走。至於后面有没有人跟著,他根本不去管。

越天意从来没试过这样逛街,她有些迟疑地拿起一朵绒,很粗糙的式样,用的也不是姑绒,又掉绒又褪色,但是那顏色映著白雪真是喜庆。

要是一般人,摊主早上去招呼了,可是越天意明显不属於这个阶层的装束神情,让他自惭形稷,在一旁不敢出声,直到越天意表示出对他的货品感兴趣,他才紧张地开口:“这位小、小姐,买一朵戴吧,我这……长久。”

他本想说精致,却见越天意头上別著一把白玉梳子,五福捧桃式样,五个蝙蝠全雕琢得精细无比,五个豆大的桃子枝叶倶全,这精致俩字哪里出得了口?想说漂亮,人家垂髻旁又有一朵淡粉色的杜瞎,而且是真的鲜,比他的漂亮不知多少倍,过年当口,不是家里有暖房的人家哪里能来的鲜?所以好看俩字也说不出,其他喜庆、新鲜、富贵……全都不好意思说,只得说了个长久。

赖三扔了几个铜钱下去,动作好似扔了一百两银票般財大气粗,大声道:“来两朵,好事成双!剩的赏给你了!”好个土鱉样!

越天意没有觉得好看,也不觉得他的动作好笑,却还是伸手接过那朵。

赖三嘿嘿一笑,將另一朵红色绒戴在越天意鬢角上,见她一下子就俗气了不少,却大声道:“真好看!”

越天意皱皱眉,並没有去摘下那朵,眉目之间,似乎又柔软了一点。赖三开始的糟糕心情被身边这个今天格外柔和的人软化了,慢慢动作也温和下来。他拉著那只软和的小手,默默地走,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越天意就看看这边、看看那边,走了半条街。赖三这段日子以来见识广博,再看街上的东西都觉得实在没什么看得上眼的,越天意却仍然很有兴致,什么都想看—看。

“有这么好看吗?”赖三道,“什么好东西你没见过?用得著这样跟乡下人进城一样吗?”

越天意摇摇头:“我没有看东西,我在看人!我非常羡慕你,三哥!羡慕你可以和这些人生活在一起。”

赖三诧异地四周看看,一群全是灰头土脸的人,粗糙的手上长著冻疮,浑浊的眼睛迎风流泪,卖东西的使劲叫卖著,买东西的扛著沉重的包裹,个个都抹著冻出来的鼻涕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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