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猎自然不会坐车,会骑马的都骑在马背上,郡公骑著马慢慢走,这些人也不好纵马奔驰,只得跟著他慢慢向围场深处走去。一路上射了几只兔子而已,大的猎物一个也没有看到。
不过没过多久便有小鹿上门,那群官员自是著急巴结赖三,话说得都要把他捧上天,好似他箭法天下第一,百步穿杨一般。自己几斤几两赖三还是知道的,但架不住他们这般吹捧,硬著头皮射了几箭。却见那只鹿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好的连毛都没伤到一根,正瞪著黑黝黝的圆眼睛,好奇地向这边张望。
没射著!那箭呢?眾官面面相覷,这箭也偏得太离谱了!那只鹿周围几十步內都没看到那支射出去的箭,根本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杨怀礼脸色红了又白,忙说道:“郡公心怀惻隱,不忍射杀此鹿,当真是可敬可佩啊!”
赖三见诸人脸色,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倒不是心疼那只鹿,只是突然看到树林边有一只小鸟飞过,觉得鹿太大,射了没意思,所以临时决定射那只鸟。不信你们等著,我去將那只鸟寻来你们看看。”
说著一拍马屁股,向前就走。他走到林子边上,隨手招呼了陈定雷身边一名武官打扮的人说:“你跟我来。”
又转身对眾人笑道:“谁不放心,怕我骗人,是临时找了一只鸟穿上去的,就跟过来看著。”
眾官在他说出没射到鹿是射了一只鸟的时候,不少人心中立即佩服,直觉得此人反应好生机敏。大部分人都明白,他去寻找,那鸟儿定是会有的!没有也会有,必须得有!何况他既然这样说了,谁还会那般不识趣,真的跟过去看他出丑不成?於是一直跟在陈定雷身边的大个子武官景迟,只得答应一声,隨著郡公向林中奔去。
见两人一前一后奔了出去,穆延陵不禁皱起眉头,向陈定雷望去,陈定雷迎著他的目光,只是微微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穆延陵便將目光收回来,也並没有说话。
且说赖三带著景迟纵马向林中而去,走了一会儿,他突地扑哧笑了出来:“景大哥,我记得七叔以前常和我说的一句话,你力气再大,能憋住尿吗?”
景迟一愣,愕然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赖三嬉皮笑脸地看著他,道:“你站在陈太傅身边两三天了,始终一脸鬱郁难平的便秘样子,你憋得难受不难受啊?说实话,这几天兄弟我一看你,就想上茅厕!”
“郡公,我……”景迟忍耐了一下,本来觉得不应该说,可又觉得不现在说,以后恐怕更加难以有机会。
他张了几张嘴巴,才嘆了一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卑职只是觉得太傅大人提前通知騶县一干人等,宣扬的范围太大,又带了这么多人前来,恐怕蛮族会提前得到消息,很难看出端倪了。”
“哦?原来这不是你的主意?我还当是你鼓动的陈太傅呢!”
景迟摇摇头:“卑职本想派人偷偷潜入,得到证据后再雷霆一击!可如今……唉!”
“原来你整天幽怨地看著陈太傅,是因为人家没听你的话啊!倒也可以理解,陈太傅这谱是摆得不小!”
景迟急道:“郡公何出此言?太傅大人深谋远虑,或许有別的安排!这又岂是我等能猜测到的?卑职为这件事奔波良久,只有太傅大人一人愿意管!若是没有他,此事只能更糟!”
赖三听他急赤白脸这么一说,顿时把手一摊:“既然你那么信任他,那还担心什么呢?”
“卑职只是,只是……蛮族实在是我定西心腹大患,实在不容轻视,卑职只是难平忧心。”
“太夸张了吧,景大哥。”赖三摇摇头,心里非常不以为然,“我来了之后,才知道綺兰围场到底有多大!这么大的地方,就算像你说的,隱藏了三五百蛮族,能有什么用处?就算叫你猜著了,这三五百人都是叛贼,那又能怎么样?至於你把我折腾出来一趟吗?”
景迟急道:“三五百人只是之前的人数,尚有增加的跡象,依卑职看,会集千人极有可能!”
“我们这次就来了上千人,扔围场里就跟往剃头铺子里扔进去一根毛似的,我估摸著,光这个湖填进去一千人都没什么问题。兄弟看你平时英雄了得,也不像个胆小的样子,我就真奇怪了,我都不怕,你到底怕个什么?我们和蛮族打了一百多年了,哪一次蛮族能打过咱们?”
景迟眼睛有些发红,道:“郡公说的哪里话,固原战事刚歇,郡公难道就忘了吗?前车可鑑,蛮族岂可小覷!”
对!怎么把固原之战给忘了呢?赖三被人抓住错处,有些懊恼。不过固原什么的离他很遥远,而且他也不觉得固原这算战败,於是辩驳道:“那是一时意外,不是说蛮族后来被打退了吗?说是有个蛮族的部落失心疯了,纠合全族人手,奇袭攻破的固原城,但后来我军儿郎只是一个反扑,就將参与攻城的蛮族杀了个乾净,连那蛮族部落都被灭族了,这么大的教训,蛮族还敢作乱吗?”
景迟吃惊地看著他,问道:“郡公,这是谁和你说的?你亲眼得见吗?”
这不开玩笑吗?赖三上哪儿去亲眼得见?自然是从无数演绎版本里听来的了,他只能嘿嘿笑道:“亲眼得见我就死了!还是不要亲眼得见的好。”
景迟看了他半晌,突然问道:“郡公,你知道蛮族用了多少人攻破固原吗?”“知道啊!”赖三精神一振,双眼发亮,將自己的大腿一拍,拉长声音道,“话说蛮族共有黑蛮、白蛮、禿髮蛮、金环蛮、百结蛮等等大小十余个部落,而且还……”赖三將蛮族部落的分別髮式服装都细细说了一通,不用问,也知是说书先生那一套说辞。
他没有去看景迟的脸色,接著道:“而且蛮族各个部落中,就只有白蛮看上去和我汉民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说长得是一个样,但是白蛮人心性残暴、冷血嗜杀,就是本族人,那也经常打斗。这白蛮子部族复姓贺兰,他们有个少族长,名唤贺兰缺!听这名,还真是个缺心眼父母起的。”
但听景迟开口道:“贺兰缺的名字是他自己改的,意思是厄塞奈人缺少了庇护他们的苍天,他要取而代之!”
赖三闻言一愣:“景大哥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这个蛮子?厄塞奈人是什么?他不是白蛮人吗?”
你这郡公怎么当的?怎么就敢什么也不知道?景迟很是无语了一下,才道:“蛮族是我们汉人对他们的称呼,他们自己各个部落各有称谓。他们自己彼此之间,怎么会黑蛮白蛮地自称呢,多半都是叫部落名称的。”
“哦……好吧。”赖三尷尬地说。
“郡公,你既然知道贺兰缺的名字,知道后来如何吗?”
“后来的事情谁都知道,有什么好说的。”赖三道,“那个缺心眼……贺兰缺,在自己部落里打了个稀里哗啦,又把周围几个部落打了个稀里哗啦,估计精神已经不大正常了,后来突然纠结蛮族百万大军,猛攻固原,猝不及防,咱老王爷不走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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