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可能完成的飪务(1)
定西这次对贺兰缺的围捕,在携带了大量箭支、又有一个晚上充分准备的情况下,以千人对一人,仍旧不免失败,士兵们的心情可想而知。从虎口涧往回走那几十里路,整个队伍一直颇为沉默。
士兵们出动,文官是留在安全的后方的。穆延陵虽然具备不弱的身手,但他也没有去阵前。他站在帐篷外面,看著天色从黑到白。他负手而立,身躯挺拔不动,从外表並不能看出他是否紧张,但如果有人贴著他的脸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一夜,他的眼角一直在轻微抽搐。
直到一个人影幽灵般来到他面前,他才低声问:“怎么样?”
那人低声道:“逃了。”
穆延陵明显精神一振:“说什么了没有?”
“大人放心,士兵追捕甚急,贺兰缺纵马越过虎口涧而去,並没有说什么。”穆延陵微微放鬆,隨即怒气又上来了:“去警告一下贺兰缺,问他还要不要那几百族人的性命!”
自己已经提前几日通知他撤走,有了这么充足的准备时间,他竟然还留在綺兰围场!以贺兰缺来去如风的机动能力,显然他是故意留下的,不然早就该走了。
蛮子就是蛮子,各种诱惑手段都没用处,穆延陵心中杀意顿起,多少高官显贵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岂容你一个蛮子不听话?他在心中暗自打算。
贺兰缺,凭你什么样的英雄,也不过只有不到两千的人马!等我腾出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快了……-决了……
穆延陵率领一眾文官早在一旁等候多时,早习惯了武人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
文人,听到这整齐如一的军歌都有些震撼。似乎真的有一种武人才有的力量,让他=们感受到了。
那是赖三见士气低迷,想方设法让大家唱唱军歌好鼓舞士气,热血男儿谁不想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取那蛮族贺兰缺的首级。军歌最是提起士气,军歌反覆被唱得响亮,也重新激起战士们的斗志。
定西地域高寒,蛮汉杂居,战事不休,所以定西三省比起中原地区,民风始终彪焊,军人的素质也始终高了不止一筹。昔日定西王可以凭藉两万轻骑战无不胜,让拥有几十万兵马的大兴高祖皇帝也要冒险和他和谈,那是何等威风!
百年来文贵武贱消磨了武人太多锐气,但上千年凝固下来的精髓,却是一百年的时间难以完全抹杀的,定西男儿骨子里那种勇悍之气,经过激发,十分里哪怕只剩一分,也一样能耀亮人的眼睛。
慢慢地,队伍接近过来,郡公骑著神骏非常的骏马玉花驄,后面跟著一千个士气激昂的队伍,大步而来。这一刻,便是这个赖小三,也似乎沾染了睥晚眾生的定西武人之魂。
时间接近中午了,阳光亮得让穆延陵有些刺眼,那小赖子似乎可以和他平等对战的错觉也让他心中不快。他脱离身后站立的文臣阵营,驱马上前,唇边含著一丝看著绝无讽刺的笑,说:“郡公意气风发,定是得胜归来了吧!”
“这个……嘿嘿。”赖三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见他一脸阴狠的表情,便知此人想必又要出什么阴招,便开口道,“嘿嘿……这个嘛……太史大人,你猜呢?”
穆延陵嘴角一勾,道:“军歌嘹亮,士气昂扬,自然是打了胜仗了。”
“呵呵呵……你再猜。”
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穆延陵那样的探子暗卫,无数等待確切消息的官员脖子都抻长了,闻言顿时只觉气噎。
任何一个人和这种人打交道都会觉得手痒想抽人,穆延陵现在也不例外,他忍不住磨了磨牙才道:“郡公如此开怀,总不会是打了败仗吧?”
这个事情根本没有隱瞒的可能,贺兰缺是当著一千个人的面跳过山崖的,他上哪去变一个贺兰缺出来?赖三眼珠子转几转,才道:“太史大人再猜猜,难道除了胜和败,就没有別的可能了?”
穆延陵脸上的笑容转为冷笑,说:“恕我孤陋寡闻,战场上除了胜败还有什么结果?”
赖三一拍大腿,道:“太史大人,可见你实在是没玩过几次骰子,还有和局啊!自然还有和局!比如咱俩都扔骰子,杂六对杂六,那就是和局。因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是庄,点子一样的时候,不是庄吃不了閒,各人押的钱各人拿回去,这就是和局!”
穆延陵不由得冷笑:“郡公的意思,可是我定西一千儿郎和那贼子打成了和局?报告说那贼子是一行两人,依郡公之言,可是我军损失二人,將贺兰缺抓获了?那微臣可要恭喜郡公、贺喜郡公了!”
赖三拉著他的袖子拽了拽:“穆大人,你看待问题太过於简单,不妨想得复杂那么一点点,事实上是,我们兄弟没有损伤,贺兰缺那两个也没个毛事,两下都还好,和局!哈哈,和局!”
穆延陵阴沉著脸说:“郡公,那贼子孤身一人,我们出动千人围捕,却还是让他给逃了,这似乎应该叫彻底失败吧?”
一眾士兵听了不由得都有些气馁,景迟更是垂下头来,一个晚上的围捕毫无建树,自然是彻底失败。
这么多人看著,动郡公是不可能的。便是没人看著,现在动这个大好招牌也不符合他自身的利益。但是赖三身边的人是可以动一动的。穆延陵其实早就看到赖三身后容色晦暗的景迟了,也知道就是这个人识破蛮族动向,差点將他害了。於是他含著冷笑问道:“郡公,你身后那位就是典正景迟吗?既是他指挥的这次围捕,我们就问问他怎么说。”
景迟下马施礼,垂头道:“回大人,这次都是卑职……”
赖三见状暗道不妙,这穆延陵是要拿景迟开刀啊!他兀自从马背上直接蹦下来,动作乾脆利落,可惜落地的时候是躺著落地的,死猪一样摔在景迟旁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景迟正在说:“这次都是卑职……”赖三估计自己的手如果没上来,下两个字就是“……的错”了。
错是不能轻易承认的,尤其是在关係到脑袋的情况下,甭管怎么样,能拖就拖。穆延陵弯腰扶起赖三:“郡公伤到没有?”后面一眾官员都跟上来,纷纷询
赖三齜牙咧嘴地往起爬,叫道:“哎哟我的腿!哎哟我的腰!哎哟哟……”一边叫一边急速想著主意。
“郡公受伤了吗?不妨叫隨军医官好生看一下,这里交给下官吧。”穆延陵道。交给你?等我回来景迟就没命了。赖三忙將腰杆一挺:“没事没事,我已经好了!”
“既然无事,那郡公就留著一起看看吧。”穆延陵道。说罢不再和赖三胡搅蛮缠,直接脸一沉,问景迟:“景典正!你以典正之职越级指挥军队,曾发出大言定然抓住贺兰缺,现在结果如何?”
景迟低下头:“卑职无能,让他逃走了。”
“那你可有话说?”
“卑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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