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觉得,老天爷打算帮我一把。”越天意过了很久才忍不住开口,牙齿咬得紧紧的,恶狠狠地说,“我要是等著什么也不做,我肯定会死!我非做不可,別无他法!”

她赌气般在心中吶喊,我没错!我没错!穆延陵杀了我全家上百口人,我害死他一个小儿子,我有什么错?

若不是她醒来之后衝动到想出去和蛮族拼命报仇,又怎么会听到穆延陵和如妃的对话?

那个蠢女人,以为大事已定,竟然急不可耐地跑过来找穆延陵要求他兑现立天佑为王的承诺。若不是事涉重大,穆延陵怎么会隱瞒行踪偷偷来到固原暗中主持呢?若不是如妃突然前来让他措手不及,他怎么会让她有机会离开臥室?若不是事涉机密,他怎么会匆匆让人迴避,以至於被她悄然而至也不知道?

现在想来,若不是步步紧逼的如妃被穆延陵当场杀死,越天意说不定自己会立即衝进去和穆延陵撕破脸皮。因为说到底,她並没有一点权谋爭斗的经验,在她以往的人生里,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但是那女人的突然死去,却让她停下了衝动的脚步。

越天意还清楚地记得,听到如妃说出天佑实际上是穆延陵的骨肉时,她那种震惊。这才是穆延陵最大的底牌,是他最大的依仗。他多年的布置都是按照这个而设,所以天佑的突然死亡,才会让他阵脚大乱,才会有后面越天意那么多可乘之机。不然她一个只会惹祸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是老谋深算的穆延陵的对手?

穆延陵为了洗脱嫌疑,杀了如妃之后就偷偷回到涇州。如妃的名字自然就出现在蛮族破城遇难的王族名单里,似乎她和其他人一样,是死於那场战乱。整个越家倖存下来的,就只剩她和她这个名义上是弟弟、实际上是仇人之后的小男孩。

她知道穆延陵定会派出大量的人手看著她,所以她不能有大动作。但是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她只要有机会,就將不显眼的脏东西抹在天佑腿上的伤口上。

她是天佑的姐姐,是越家倖存的两位后裔之一,是当时现场所有人里身份最高贵的人。她表现出特別在乎弟弟的样子,自己烧得昏昏沉沉,还拖著病体爬起来,一天无数次查看弟弟的病情。

什么人敢阻拦她呢?什么人会怀疑她呢?何况天佑受了惊嚇,只要睁开眼睛,就要找她,她紧紧挨著天佑。所以,天佑开始莫名其妙地发烧,吃多少药都不管用,他一天比一天烧得厉害,一天比一天病得严重。到最后,她已经不需动手了,他的伤口溃烂到让他活生生高烧而死。

从头到尾,没有人怀疑过她,没有人怀疑这个压根就没出去过的郡主,没有人怀疑过这个自己都病入膏肓的郡主,竟是杀人凶手!如果人死之后当真泉下有知,那就只有天佑才知道吧?

她咬著牙,眼中几乎充血,向赖三喝道:“我不做就会死!我別无选择!”似乎是反驳他,又似乎在对冥冥之中的天佑做解释。

她又不怕死,一切等死了之后再算吧!

“我不能等,我必须做!”她决绝地说。

赖三很是怜惜地看了她一眼,柔声道:“成,你要做,我帮你!”

“谁用得著你来帮了?”越天意怒从心头起,“我让你滚!你听不懂人话吗?你能帮到我?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赶紧给我滚!”

赖三,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知道我曾经做了什么吗?我是要下地狱的!一定会!你想和我一起下地狱吗?別傻了!她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己经麻木了。

“我不用你帮忙,不用你管!你赶紧给我滚!”

“天意,你要折腾来折腾去还是这句话,那就不用说了。我要是想滚,当初你往我手里塞一张纸条的时候,我就滚了,哪里用得著等现在?你要想听好听话我能说一晚上不重样,但我懒得说那些玩意,反正我就是不打算走了,你还是合计合计,怎么能让我发挥到最大的作用吧!”

他懒懒地一笑:“別的事情我不知道,也和我无关,我就知道,我身体这么结实,估计著能活个八九十岁呢。你现在让我一个人滚了,明知道你留下来生死难料,后头好几十年你让我可怎么熬过去?你不是害我呢吗?这件事鬼才能答应,老子死也死你前头!”

说罢,赖三跳著抓到树枝,又嘿哟嘿哟地抻拉起手臂来,抽空还衝她做了个鬼一股酸楚从心中涌出,越天意有种想將他拉下来狠狠打一顿才解恨的衝动,但眼睛里却渐渐模糊。泪水慢慢渗出来,那个掛在树上嘿哟嘿哟的身影花成一片,看著又近又远。

隨著越天意动作越来越大,穆延陵的处境也越来越微妙,定西官场上己经有穆太史囂张跋扈对上不敬的传言在官员间私下流传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既然有这样苗头,自然是有人会去抽丝剥茧。这,正是越天意想要得到的。而且己经有穆延陵身边的高官落马,他现在能做的便是称病在家,伺机而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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