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这时周围人似乎有了兴趣,竟然有两人同时开口问她。
“我姓易。”越天意咬著牙说。
“不对,我听他叫你姐姐。”
“我的母亲与他母亲姐妹相称,所以他叫我姐姐。你若放我回去,我可以拿钱来赎他!”
一个人嘀咕道:“这小姑娘心肠够狠啊!”
“我看还是不像,你看他那胆小的样子!”一个指著天佑说,“错了可麻烦,要不还是叫大哥来看看吧。”
小有看看天色,道:“等等吧,可能还得有一会儿。”
“那这两个……”
“烦死了!收了马,隨他们便吧!反正没有马匹,从这里回城没三五个时辰也回不去!”他嘟囔道,“为这么点破事都不能和阿兄一起杀敌!”
“行了,走吧。”小有道,“我们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捞到点尾巴。”
几个人嘻嘻哈哈走了,完全不再向这两个人看一眼。
“天佑,我们快走!我心里非常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快点走,我们赶紧回去!”越天意拉起天佑,让他快走。
“我走不动,我腿好疼!”天佑哭道。
“不行!快点走!”
“我就是走不动嘛!我都流血了!”天佑摇头。
越天意急了,將他背起来,急急往西方走去。可是天佑毕竟也八九岁了,又有些胖,她背了不过一小会儿就累得要死,看这个速度明天也回不去城。
她气急败坏將天佑放在地上,喝道:“那么点小伤算什么,你別耍赖,赶紧给我走!”
“我不走!我就是疼嘛!”天佑大叫起来。
小有高估了这两人的速度,如今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一小半的路还没走上呢,两个人就都累得筋疲力尽了。
天佑抽抽噎噎,小脸儿跟花猫一样全是泥水,两只耳朵全都红得发紫,他一路上摔了不知多少跤,姐姐竟然还不放过他,到后来还真的打了他好多下!
好在马上就要回城了,他怀念自己的床自己的椅子,想念一切能吃能喝的东西!这个信念支撑他快步向城门走去!
此刻已是黄昏,天色半明半暗,残阳真的就如血色般,红得不能再红了。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他们將要看到的是家破人亡……
整座固原城如同炼狱一般,到处都是血。天佑双腿急速地哆嗦起来,面孔一片苍白,“姐姐……”他望著越天意叫了一声,然后像是刚刚醒悟,抬腿就向她身边跑去,似乎目前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她的身边了。
他滑了个大跟头,站了一下又摔倒在地,两下摔下来,红色的泥浆沾满了他的全身,他顾不得这么多,哭叫著爬起来,向越天意拼命跑过去。
越天意紧紧將那个全身湿淋淋带著刺鼻腥味的孩子揽进怀中,她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可是这一刻,她就是小弟弟的保护伞了。
一阵无法形容的心慌向她袭来,那是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慌乱,她实在不愿意相信,从城门中渗出来的都是血。但是理智又让她觉得,这就是鲜血,人类的鲜血。
“姐姐,姐姐,我怕!”天佑放声大哭。
“姐姐,父王为什么不来接我们,我怕!”他號啕大哭。
城中,隱隱的號角声响了起来,沉闷而苍凉,完全不像平时军中常常能听到的那种嘹亮的號角声,而是带著点野兽般的气息。那一声之后,是无数高高低低的吟唱声传来,只是声音离得有些远,不大听得清楚在说什么。
“天佑,你往来时候的路上走,躲起来,等我去找你!”
但是天佑一听她说让他自己去躲起来,顿时拼命摇头:“我怕啊!我怕啊!”他大声哭,手脚齐出,紧紧缠在姐姐身上,“我害怕!姐姐,不要丟下我!我好害怕!”又是三声號角急促地响起,骤然之间,越天意只觉得心中猛地一下剧痛,那是亲人间说不清的一种感应,没有任何人能说出这是为什么,但是很多人都会有那种感应,她一下就將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你们回来了。”小有的头从城头探出来,不知是夕阳映衬,还是什么,他整张脸全是殷红的血色。
“阿兄说你们都不许走,就在这里看著。”他淡淡说完这句,便从城头消失了踪影。隨后城头探出十几个头颅,人人手中都拿著一副弓弩对准了二人,似乎他们一动』羽箭就会射出。
“天佑,快走!”越天意脸色大变,將弟弟狠狠一推。
“我不,我……”天佑惊恐地抱住她不放。
“你快走!”她突然有一种顾不得的感觉,將弟弟一把扯下来丟在地上,自己快步向城门处走去。
每次回想到这里,那种尖锐的痛楚便会如同潮水般袭来,让她只有急速呼吸才能感觉自己还生存在这个世间。
“你们在干什么?”越天意声撕力竭地向上喊。为什么这些奇怪的人会在固原城里?原来的守卫在哪里?城內的士兵在哪里?最关键的是,她的亲人们在哪里?“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她不顾一切扑过去,像天佑刚刚做的一样,用力拍打著城门。然而修建这城门是为了抵御敌人进攻的,两扇门每一扇都有千斤重。平时在里面开,都要好几个人同时用力拉才能拉开一扇,现在里面閂上了,用撞车也未必撞得开,她小小的拳头捶在上面,完全没有一点用处,城门连动都不动一下。“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她尖厉地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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