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关我什么事?”

何闐气结。

何梵似乎很认同女儿的逻辑,“何闐,你怎么能帮著外人?”

何闐非常不耐烦:“你闭嘴吧,都是你惯的!瑞儿,你考虑过没有,吕宜建能拋弃夏雉就能拋弃你!”

尤瑞儿一派天真:“舅舅,你不要拿我和夏雉相提並论好不好。就她那模样,扔大街上都没有人多看一眼,她能跟我比?吕宜建之前能看上她,纯粹是瞎了眼。但他总不能一直瞎吧,所以他才会爱上我。”说完冲何梵眨眨眼,似乎在寻求认同。

何梵得意地回以一笑,对尤瑞儿说:“瑞儿,你先进去,我和你舅舅说几句话。”

尤瑞儿如蒙大赦,转身进了包间。

“何闐……”

何闐突然伸手制止,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尤瑞儿太像她的母亲,何闐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姐姐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况且,以何梵帮亲不帮理的性格,继续说下去只是白费唇舌。他的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包间里不时地传出尤瑞儿和亲戚们的笑声,何闐觉得再待下去肯定又不知道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他不想让老母亲不开心,既然木已成舟,那他只能隨他去。

何闐觉得自己非常迫切地需要静一静:“我单位还有点事,先回去了。”说完,不顾何梵的阻拦,离开了酒店。

华灯初上,何闐漫无目的地地在马路上开著车。天气渐渐变凉,青岛到了风大的季节,路两旁的树枝被风吹得张牙舞爪,稀疏的树叶狂乱地摇摆著,丝毫没有方向,不时地又飞走了几片。正在等信號灯的何闐看著那些树叶有些出神,也不知道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平时非常大男人的一个人竟也像林黛玉一样有了伤春悲秋的矫情劲。

越是有心事的时候,何闐越不愿意回家,总觉得那个空荡荡房子只会让他更寂寞。一路行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个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沿著海边转了一圈,何闐非常没有创意地决定还是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回公司的路上,何闐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他为什么烦躁。

何闐不是圣人,更確切地说,有很多时候他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他成熟、睿智,像很多男人一样,虽不至於自私,但也绝对不会事事以他人为中心的人,更不用提是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人。尤瑞儿父亲离开得早,作为舅舅,何闐从小看著尤瑞儿长大,一直对她呵护有加,不捨得让她受一点委屈。她和吕宜建的事虽然一开始並不赞同,但见她如此认真,何闐等於是默认。至於夏雉的感受,从来就不在的他的考虑范围之內。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闐眼中开始出现夏雉。在会议室,在食堂,在办公室,在院子中。何闐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无论去哪里都能很容易便捕捉到她的身影。细想起来,她沉默的时候,和同事说笑的时候,被同事开玩笑佯装生气的时候,他都能很快想起来,一举一动,一顰一笑,无比清晰。何闐原以为毕竟同事四年,这些不过是最平常的事,能记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可等他试探性地去回忆其他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错了。而自从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夏雉的音容笑貌便像开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涌进他的眼中,进入他的心里,最终像春雨一样,无声无息地潜入到他的每一个细胞里。一点一点,一滴一滴,根本容不得他去阻挡。

他只记得夏雉的一切,清晰的,甚至是细微的。

何闐一个急剎车停在了路边。差点追尾的车主超过他向他叫囂著,何闐充耳不闻,紧紧地握著方向盘,惊恐不已。眼前是夏雉从洪部长办公室出来时的表情,那只是一个瞬间,或许夏雉压根就没有看到他,或许连一秒都不到,夏雉的速度飞快,擦过他的身旁。可何闐却清晰地看到了她的神情。

印象中,夏雉总是一副安静或者微笑的样子,绝大多数的时候,她是沉稳的,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可此时的夏雉却难得流露出一个正常女孩子遇到挫折时候的神情——迷茫,无助,痛苦还有恐惧。这是何闐第一次见到夏雉的脸上同时露出这么多表情,很意外,却又让人心痛。

何闐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很长一段时间后,何闐想起这晚的失態,才明白,原来他不是因为良心发现。

夜色中的办公楼因为草坪霓虹灯的缘故有种朦朧的美。门卫室的老大爷伸出头,眯著眼看一眼车牌號,忙摁下了电动门的遥控器。对於老大爷来说,这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夜晚,他值班,工作狂何闐开著车回来取文件或者加班,对於这样的现象,他早已习以为常。因为光线的缘故,老大爷看不清车內何闐的表情,但他还是边招手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生怕怠慢了领导。或许他还会像往常一样回忆著此时的情形,唯恐哪个动作或者表情不到位,怠慢了哪个,然后再次摊开报纸,打发著漫漫长夜无聊的时间。

何闐突然有些羡慕看门大爷平淡的生活,潜意识中,他明白,对於他来说,这並不是个普通的夜晚,当然,他並没有意识到自此之后,所有的一切將完全改变。

车子刚绕过前楼的坛,何闐便看到了行政部的灯光。他停下车,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在这种单位,如果不是领导催,所有的工作,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完成。没有人会刻意努力,除非做给领导看,所以,一般情况下,一到下班的点五分钟內肯定人去楼空。何闐曾不止一次说过现在的年轻人太没有上进心,可他心里其实也明白,这种风气的根源根本就不在年轻人身上。有人说,在机关单位,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翼翼,这里虽然比不上机关,但氛围却是同版刻制。何闐记得夏雉刚到单位的时候,有个老员工欺负她,什么活都推给她,夏雉唯恐耽误了工作,只能加班。但那位老员工不但不感恩,却在洪部长面前说夏雉能力太差。洪部长心软,曾侧面提醒夏雉有些工作没必要这么著急,可夏雉仍旧我行我素。她加班的目的不是为了做给领导看,只是想把工作做好而已。

何闐看著那白色的灯光停留了几分钟,犹豫再三,走了进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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