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避是温柔的毒药(1)

(1)

陈焕站在一处房子外有些踟躕。

前些年,这里並没有用红砖砌成的围墙,只看得到低矮的房屋,如今已变了模样。透过铁质的大门,陈焕看到围墙里摆放了些盆栽,有的盆里还摘种了大蒜、葱,跟他去年远远观望时的景象不一样,当时房屋的前面还比较空旷。

不过,围墙內低矮的房屋依稀可辨,还是原先的形状,只是斑驳的墙壁都被刷上了白灰,看上去崭新崭新的,想必是刚刷不久。

“你是……”陈焕听见身后的声音,慌忙地转身,脸上挤出尷尬的笑容:“阿姨,您好,我是陈焕,还记得吗?”

肖红月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换上笑容,忙说:“怎么会不记得,快进屋去吧。”

推开铁质大门,响起刺耳的声音,陈焕听得心有些乱乱的,脚下的步子也有些迟疑,落在肖红月后面好几步。

“菡菡!”肖红月扯开嗓子喊。

“妈,干吗啊?”里屋传来回应,声音没有肖红月的大,却能听清。

“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许亦菡匆忙地跑出来,推门探出脑袋,扫了眼母亲身后的那个人,又匆忙將脑袋缩了回去。

肖红月走进屋,屋內没人,以为许亦菡去给客人斟茶去了,便示意陈焕先坐下,见许亦菡久久不出来,她又唤道:“菡菡,还在磨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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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应,肖红月打算去看看,这时,许亦菡从里屋出来了,手中空空如也。

“怎么没个礼貌,赶紧陪你同学去。”肖红月走到许亦菡身旁,小声说,“你在这,我去倒茶。”

“你来干什么?”不待陈焕先说话,许亦菡没好气地问。

“我……我来看小黑的。”小黑是许亦菡家养的一条狗,以前陈焕来时,它总会摇著尾巴迎接他的到来,还总喜欢蹭他的裤腿,喜欢黏著他。而今天,从在院外佇足到院內,陈焕都没有看到那一抹熟悉的黑色。

“它不在了。”这话选择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来说,徒添淒凉,“它是病死的。”许亦菡低垂著眼眸,补充道。

“真是太可惜了。”小黑虽然活了十几年了,但是他跟它总归是有感情的,就连这次来许亦菡家都拿它当藉口了。

“生老病死都由不得我们去决定。”许亦菡说得云淡风轻,眼中却隱著一抹忧伤。

“咳咳……”陈焕似乎察觉到什么,故意咳了两声,移开话题,“叔叔阿姨的身体还好吧?”

“好著呢。”肖红月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將沏好的茶放到陈焕面前,“家里也没啥好茶叶,將就著喝吧。”

“没事没事,谢谢阿姨。”陈焕笑呵呵地说。

“在我家別客气,又不是第一次来。”肖红月端来门后的小板凳,坐下,看著陈焕,“小伙子越长越俊俏了。”

“谢谢阿姨。”陈焕继续说著客套话,举杯喝水时,用余光掠过许亦菡,“你家许亦菡也是。”

“我家菡菡啊,我倒是看不出她有多大的变化。”肖红月忽而想到什么,跟许亦菡说,“对了,你今天下午记得去见二姨帮你介绍的那个人,听说还不错。”

“许亦菡要去相亲吗?”陈焕怔了怔,握著茶杯的手渐渐收紧,茶水的热度慢慢渗进他的手心。

“是啊,她也老大不小了,像跟你们一起上学的李凤、王小莉她们不都结婚生孩子了,我家菡菡再不嫁出去就成老姑娘没人要咯。”肖红月当真是替女儿的婚姻大事著急。

“相亲热还真是持续不退啊,只是……”陈焕稍停下,一脸疑惑地问,“阿姨,许亦菡的条件摆在这儿,不该去凑这个热闹啊!”

“她自己又不思量著去找个,我只好帮她物色物色,如果遇到好的,两个人可以先交往看看,两人性格相合的话再好不过了,我也就可以省掉一桩心事了。”

“妈,你不说这事儿,我差点给忘了。”许亦菡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约的时间快到了,我去准备下。”她起身准备回里屋。

“要不这样,你给他打个电话说家里来客人了,把约的时间往后延一延。”肖红月甚是懂得礼数的人,陈焕这孩子屁股刚坐热就將人家给撇下,总归不怎么好。

“第一次见面就要拖延时间,会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还真是怕自己嫁不出去啊!”看许亦菡急著要走的模样,陈焕戏謔地笑道,“我正好也有事,要是顺路的话还可以带你一程。”

“菡菡,赶紧去换身衣服。”肖红月催道。

“不用等我,我们不同路。”许亦菡匆匆瞥了眼陈焕,转身回屋去。

“校也要去相亲?”待许亦菡挎了个手提袋走出院子时,陈焕尾隨其后。

“有不许校去相亲的法律条文吗?”

“嗯……这倒是没有。”陈焕轻笑一声,“不过,校去相亲,这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我看你的大牙也没掉。”许亦菡斜睥了眼陈焕。

“……”陈焕尷尬地扬起唇,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见许亦菡打算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他连忙走到了她的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从这儿到公交站台也有段距离,我送你吧。”

“我坐11路就直接到了。”许亦菡侧身绕过他。

陈焕脑袋瓜子比较机灵,叫住她:“早上坐了11路现在还不嫌累吗?”

许亦菡猛地顿住,路面不算平整,有些小石块,再加上脚上还穿著高跟鞋,让她崴了脚,身体不由自主地倾向一边。陈焕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腰。剎那之间,许亦菡顿觉腰间那双手的灼热,异於她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有温热的潮意浸润著她的衣服,她匆忙移开身,瞪著陈焕:“喜欢揩女人油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喂,请搞清楚状况!”陈焕愤愤然地说。这真是狗咬吕洞宾啊!

“我怎么样不要你管,先管好你的手。”许亦菡硬生生地说。

上回他做过什么样的事都忘了吗?许亦菡真搞不懂面前这个人的忘性怎么这么大。

“……”陈焕摊开双手,一副无辜可怜样,还皱了皱眉,看著许亦菡说,“我替我的手感到可怜,竟碰了你,就像农夫碰到了蛇。”

“这个农夫未免也太多管閒事了。”许亦菡白了他一眼,转而想到了正经事,跟他閒扯的劲儿没了,神情略为黯然地问,“你早上也去那儿了?”

那儿具体代指哪儿,陈焕自是心知肚明:“嗯,我看到白菊上的小便签了。”

“还以为你早已忘了她,看来你还是有点良心的。”

“当年不辞而別、一声不吭走掉的人就有良心了?”陈焕轻哼一声。

围绕这个话题大概又要扯到以前种种令人不快的事,许亦菡乾脆直截了当地说:“不好意思,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说完,迈开步子,大步走在光影斑驳的长径上。

她总是在逃避著什么,这让陈焕感到无措。旧事重提,她会轻描淡写地说过,或者是直接省略不说。

难道那些从前她都忘记了?全然不记得了?

(2)

九月初,洋槐树上的新绿不知添了多少,枝椏交错几欲耸入云霄,有外斜的枝椏长势格外好,叶片快触到许亦菡办公室的窗户上。

望了望窗外满目的翠绿色,许亦菡收拾好桌上的课本和课件,將之抱在胸口。

上课铃还没响,教室里一片吵闹,看著互相玩闹的学生们,许亦菡的嘴角微微扬起。

还记得最初接触小孩时的情形,一帮小屁孩在她的耳边唧唧喳喳,像一群在枝头雀跃的麻雀,让她没有片刻的安寧。他们会吵闹,吵得她头都大,各种各样的杂事还要她去管去做。还好,这样的日子久了,她渐渐习惯了,並且慢慢地喜欢上小孩了。

有的同学看到老师来了,方才还哈哈大笑的,笑容顿时收敛,双臂交迭著放在桌上,端端正正地坐好;有的同学该玩什么的还在玩什么,丝毫不畏惧老师的到来。这个班的孩子平日里还是不怕许亦菡的,她是个看上去极具亲和力的老师。而那些仔细端坐好的学生也不过是在老师面前做做样子,以示自己是个乖学生,给老师留下好印象,期许到了期末拿成绩单时,自己的思想品德能拿个高分,另外,还可以看到老师给予的好评价,让爸妈看了开心。

伴隨著“叮铃铃”的电铃声,又到了上课时间。这是最后一节课,台下的小朋友们显得不太安分,上课没过几分钟讲台下就传来细碎的声音,这似乎成了惯例,许亦菡见多不怪了,稍稍將眼神朝台下扫了一圈,周围安静了不少。

在育人的这几年时间里,她算是练就了严厉的眼神,不苟言笑的时候眼睛里总能恰到好处地露出锋芒,让学生们生畏。正是如此,她才能在跟学生们打成一片的同时能保持一份威严。

一节课捱下来,前一秒还耷拉著脑袋的小傢伙们纷纷收拾课桌上的铅笔、橡皮、文具盒,弄出一阵“哐当哐当”的声响。

许亦菡边收拾著教案边看著这群可爱的小傢伙们,到最后,教室里的学生都陆陆续续地走掉了,只剩下一个小朋友还在摆弄著自己的笔袋,用手撑著下巴,撅著嘴,不知在想什么。

“宋思远,怎么不回家呢?”许亦菡走到宋思远身边,双手撑在桌沿上。

宋思远扭过头,无精打采地说:“妈妈今天不能来接我回家,说是让舅舅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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