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总是憨笑著跟在自己身后,被勛贵子弟戏耍也不懂生气的傻儿子,此刻眼中竟闪烁著·..智慧的光芒?

这李家庄难道就真的这么神奇?这李明难道就真的这么厉害?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让自己这个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傻儿子也能够开窍了?

李景隆已经走到近前。他先向朱元璋行了礼,又对朱標拱手,最后才看向父亲。

这个顺序让李文忠眼角抽搐一一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般滴水不漏的礼数了?平日里他都是大大咧咧的,磕个头就完了的。

李文忠赶紧追问:

“快快!快给张老爷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什么,热气球又是怎么飞上天的!”

“回父亲的话,其实原理很简单。”

李景隆从袖中掏出一块素绢,上面用炭笔画著简易的构造图。

他指尖点著布囊部分,声音不紧不慢:“最根本的原理其实就是热空气比冷空气轻,

只要用防火布料做成足够大的气囊,下面悬掛载人竹篮,再给篮子里面添上一些燃料....”

他说著突然抬头,正好看见热气球在云层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便笑著补充:“就像煮粥时那蒸腾的热气把锅盖子给顶开了一样,只要让这股热气足够大,就能够带著人上天.”

朱標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个比喻太过直白,直白到让他胸口发闷、

作为熟读经史的太子,他本该是最先理解其中奥妙的人,可现在—他的目光落在李景隆指尖的炭笔痕跡上一一那歪歪扭扭的线条间,分明標註著精准的尺寸数字。

然后自己的迷茫眼神和的李景隆的清明眼神。

他妈的,李景隆比我更具备“智慧”的感觉!

“九江啊—”

朱元璋的声音突然温和得可怕,他伸手替李景隆拂去肩头並不存在的草屑:

“你跟著李明学了多久?”

“回老爷的话,我没有跟著李先生学什么东西。”

李景隆答得飞快,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我就是在李家庄乾乾活,打打麦,平时嘛有事没事就跟著那些孩子上上课而已,不过东家说工学之道重在实践,所以我也就只是听著课,照本宣科罢。”

他忽然转身指向正在降落的庞然大物:

“所以这样说来的话,我倒也的確是从李家庄学到了不少工学方面的道理——”

热气球正缓缓下降,篮底擦过树梢时惊起一群飞鸟。

蓝凌英的惊呼声隱约传来,隨即是李明爽朗的大笑。这笑声像刀子般扎进朱標心里他忽然想起以前东宫讲学时,自己还曾嘲笑过李景隆连《九章算术》都读不通。

现在好了,人家笨鸟先飞,都已经飞到自己的前面了!

“殿下怎么了?难道不舒服吗?”

李景隆不知何时凑到了朱標身边。

他指著越飘越低的热气球,语气轻鬆得像在討论晚膳:

“要是您身体有点儿不舒服的话,那等会儿可千万不能够上这个热气球啊,我们东家可说过了,这个东西最忌讳那些高血压和心臟病的———”

朱標神色复杂的看著面前的李景隆轻轻的嘆了一口气。

咱既没有高血压,也没有心臟病,咱难受的也不是那个问题,而是难受的,你这个傻小子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聪明了!

只可惜啊,这种心思咱朱標是没有什么脸面说出来,只能自己窝在心里难受了!

李景隆眼下虽然变得聪明了,但在人情世故这方面还是差了一点,他根本就弄不明白朱標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得他想仔细问问的时候,却见朱元璋突然大步走向飘摇中的热气球。老皇帝的背影在阳光下微微僂,但每一步都踏得尘土飞扬。

“老爷?老爷!”李文忠慌忙追去,却在半途被儿子拽住衣袖。

他愣然转头,看见李景隆摇了摇头,脸上竟带著怜悯?

“父亲不用著急,任何人见到此番神跡都会是这样的反应!这很正常,只要稍微等一会儿就会好了!”

这句平平无奇的话,却像记闷雷砸在李文忠心头。

这种平淡,漠然,甚至还带著几分逍遥姿態的语气"

他望著儿子轮廓分明的侧脸,忽然发现那个总是目光呆滯的少年不知何时已褪去稚气,眼角眉梢都透著灵动的光彩。

更可怕的是,当李景隆转头看向降落场时,那种智珠在握的神情—竟与年轻时的李善长有三分神似!

这这还是咱的儿子吗?

太子朱標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著被眾人昂首观望的热气球,望著谈笑风生的李景隆,忽然想起《庄子》里那句井蛙不可以语於海。

曾几何时,身在太子高位之上,接受著天下各路名师的教导,朱標总是以这种態度面对世间眾人。

可是这一次,並底之蛙似乎变成了他自己。

当然了,即便是这样,其实朱標也没有那么难受,他难受的是那个身在井口低头观望自己的这並底之蛙的竟然是李景隆!

是那个京城三傻李景隆!以前朱標可没少嘲笑这位傻子,说来不好听,每每提起,总有优越。

太子爷很受伤!

咱可是大明朝的太子啊!咱可是这后辈里面最为聪明最为优秀的那一个,什么时候竟然让李景隆这么一个小后辈给超越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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