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夕阳的余暉,將他们的影子打上光晕的曖昧,

黎清冉做了个梦,

梦里,她睡著睡著,被死神先生勾走了魂魄,

她跟死神先生说,

她不想走了,有人为她编织了童话,

她不想他难过。

死神先生很凶很凶的说,她留在人世,才会让林默难过,

她本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的出生是个错误,她的童年只给林默带来了麻烦,她的存在只让旁人感到嫉妒,

她自以为是著,孤僻著,守旧著,活在不为人知的过去。

她知道,死神先生说的都是对的,

可是她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相互依偎著,一起建造小小的家,一起缩在被窝里讲小声话,一起种,吃一碗麵,睡一张床,看一本书...

死神先生又说,林默不过在纵容她,他不过是怕她寻死,她没有任何能回报他的东西,

她也只是贪恋他的温柔,只是想占有他的童话,只是一个自私的坏女孩,

死神先生摸著她的脑袋,说,

走吧,走吧,成为幽灵,

你就会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仅能在虚无中享受他的童话,还能减轻他的负担,

她还是不想,

死神先生很生气,说她根本就不了解林默,不知道他过得有多辛苦,

她好委屈,

她也想知道,但是她害怕啊,害怕知道了真相,害怕知道了童话都是假的,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会说话,她的嘴好笨的,她只能像一只黑夜里窝在床脚的狗狗,轻嗅他身上的味道,记住他的喜好,

她一辈子都不要理解那些现实的丑陋,她只要缩在他身边,变成傻傻的小笨狗...

为什么呢,明明童话是那么美好,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告诉她现实?

她问死神先生,不想长大,是罪吗?

不是的。

但你的童真,会刺穿別人的现实,这是罪。

她辩解,小新也不会长大,柯南也不会长大,皮皮鲁也不会长大,他们很快乐,给別人带来了快乐。

死神先生说,小新有广志在保护著,柯南原本就是大人,皮皮鲁有很多的朋友,

但你没有。

你只是累赘,你的依赖,罪无可赦。

你把他强行带到身边,却连困意都控制不住,只在浪费他的时间,他肯定已经走了,不会再管你...

黎清冉不要,她不要这样,她觉得死神先生好坏,她要睁开眼睛,不要睡著,不要闭上眼睛,

她打了死神先生,努力挣脱著,用尽全力醒来,睁开眼去看,希望第一眼就是他的面庞...

“我在呢。”

黎清冉听到了他的声音,像是即將破壳而出的雏鸟,听著蛋壳外的呼唤,不渴望见到阳光,只渴望见到至亲之人...

少女终於睁开了眼,熟系的笑容,熟悉的他,还在,

但下一秒,死神先生的虚影飘了出来,凶狠地挥舞著镰刀,他又好像要消失...

她恐惧地动用了全身的力量,抱住了他,將他紧紧缠住,虽然这么做是那么的无赖,是那么的阴险,是那么的自私,和死神说的一样,她就是坏女孩,

但她想要,好想要...

如同树袋熊般亲密无间地抱著他,

“睡饱了才有精力玩。”林默苦笑著拍了拍死死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没做噩梦吧?”

黎清冉不敢说话,怕喘出的一口气都会让她鬆懈了少年的怀抱,

明明刚睁开眼睛,却又怕得缩进他的怀里,关上了对外的窗户,

“我抱你起床行不行?”

“你不吭声我就当默认了哈。”

“你睡著的时候,我把一楼清理了下。”

林默怀抱著黎清冉,打开房门,缓缓走向楼下,

“我觉得啊,我们不能只有游戏里的家,你自己说过的吧,我在的地方就可以是家。”

“每个人在家中都是有意义的,我其实不是为了你做什么,只是为了这个小家付出。”

“你不需要感到愧疚,当然你也不只是享受。”

林默扒拉著她柔嫩的脸颊,少女极不情愿地探出脑袋,往外看著...

那原本昏暗的一切,满是尘灰的一切,被夺目的光彩所照耀,惨白的砖墙上被多彩所覆盖,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

仿佛回到了过去,

她知道那圆圆的像西瓜的果很好吃,

她也知道雪片可以拼出好多好多玩具,

水宝宝可以长大,变成弹弹弹的小鱼,竹蜻蜓可以飞,飞到房顶上很难拿下来,泡泡胶很臭但是能吹出很可爱的泡泡,四驱小车的电池用的很快,陀螺的发射器总是坏...

少女看著熟悉的一切,毫无遮拦地闯进她的眼中,她的唇儿却逐渐瘪起,委屈的线条拉扯她清冷的脸蛋,沾著一滴滴清泪,顺著眉眼曲折地流落人间,

“不要...”

这只是他给她的,但是她没有给他留下什么...

“你呢...你的呢...”

她抓著他的衣领,忧鬱破碎的眸,將人看得悲怜无比,

她早在前天晚上就有所察觉,不对等的付出造成的崩坏,是多么现实的丑陋,

明明她最討厌这种现实,却不得不贪恋他的付出,依赖上了这种单方向付出的果实,

会死。

没有的话,会死。

“我?我也有啊。”林默抹去她脸上掛著的泪痕,依旧满脸笑容,“现在开始,这件房子我就有使用权了。”

“我中午正愁没地方午休,你这里就不错,你还得给我准备一张床,方便我睡觉。”

“以后没饭吃了,就来你这里蹭饭。”

“省了一大笔买房的钱啊!”

“很多吗...”黎清冉趴在他肩膀上,低吟问道,

“很多吗?当然多了啊,一个易拉罐一毛钱,我要捡几千万个易拉罐才能住进这样的房子。”

“到你了,去吧,钥匙给我一把。”

黎清冉抬眸,痴痴地看著他,像是小狗第一次面对丟出去的小球,不知所措地看著丟出小球的他,

但只愣了下,少女便恍然,

她,到她了,她该去捡回少年拋出的小球,小心翼翼地咬在嘴里,欢快地跑回来放到他的手中,

他就会摸她的脑袋,说清冉好厉害...

想到这,少女急忙从林默身上蹦躂了下来,噠噠噠地踩著稀碎的步伐往楼上赶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少女嘴里衔著一堆证件,手上抓著一堆卡和钥匙,楼梯间都是她焦急的步声,

扑到他怀里,

林默下意识看著少女嘴里的...房產证,户口本,他刚接下,又被少女胡乱地塞了一堆卡和备用钥匙,

她的声音在颤抖,

“房產证,有,有名字,还有一空...”

“给你,你写。”

“钥匙,你的,有钱的卡...好多钱,给你。”

“密码,密码是...”少女著急地说了串数字,又摸出张卡,“身份证...给你,学生证...交通卡...”

“户口本,也,也写...”

林默傻了,他只是找个藉口给黎清冉发挥,发挥掉她的愧疚...

不是这么发挥的啊,房產证和户口本上要填我的名字...那得先结了婚才能填...

太早了,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身份证...银行卡也给我?哈基冉你这傢伙...

少女把一切都掏了出来,就差纤细身躯里的那颗脆弱的心,

草了,这我怎么拒绝,

科幻片是吧,你是三体人派来的奸细对吗冉酱?

“这些不应该给我。”林默揉了下她一直蹭上来的脑袋,“我刚刚和你讲的还记得没?”

“家...”

林默將黎清冉弄来的物件好好放在桌上,接著从书包里拿出那与之相比就有些招笑的小霸王,也放在桌上,

但这么个游戏机,还是勾走了少女那能被轻易满足的目光,

“这叫家庭基金。”林默擬造了个词,“然后你出的是房產证,银行卡...”

“我的是这台小霸王。”

“你和我都有责任,慢慢修整这个房子,让它越来越像个家,就像游戏里一样。”

林默要让她以平和的心態接受,接受来自他无穷无尽的好意,少女的天真烂漫不该被现实付出几许所玷污,

不论谁对谁付出了多少,

“活著不为正確,只为快乐。”

我要你平平安安的。

你懂吗,黎清冉?

黎清冉怔神,望著桌上的物件,眼神在茫然和悲欢中交错,

家,被他在童话般的游戏里创造,现在他又要將它搬到现实,她所厌恶的现实…

他用行动跟她说著,他们有个家。

或许,或许,真的可以,

最后,黎清冉捏著他的衣领,守著心里最后的不安,依旧照著她天马行空的逻辑,说起不著边际的话:

“林默,你是小新,还是广志?”

“我是蜡笔小新,那你就是小葵,我还是会照顾你。”

林默已经有了顺著她稚嫩的话,往下阐述的经验,

“我是野原广志,那你就是美伢,我也会保护你。”

“但这不是什么利弊的关係,不过是在家庭里的各司其职。”

林默牵起少女的手,走到大门前,香四溢,

黎清冉眼神中的呆滯逐渐被海所衝散,嘴里喃喃念著什么,

她想,死神先生再来问她为什么不离开林默,她大概...一定,一定会更勇敢地跟死神先生说:

“我本嚮往死亡,因他迷恋上了人间。”

“童话不是他为我创造的,而是我们一起创造的。”

“永远不会分开。”

现在的黎清冉,因林默而生。

少女终於放鬆了绷紧的身子,有勇气鬆开了他的手,光著脚丫在地面上踩出梅般的脚印,寻觅於中,

人在激动和紧张的悲喜交加时,语言逻辑往往会混乱,

“林默,..开在这里...它自由吗?”

“对你足够喜欢,哪怕失去自由也是一种快乐。”

“为什么,喜欢...”

“心决定的东西,嘴解释不了。”

“林默,死神先生...找过我了...”

“那咋了,死神pk火影嘛,来一发大玉螺旋丸就老实了。”

“灰太狼...爱吃素吗?”

“他爱他的家庭。”

“至尊宝,有找到...紫霞仙子吗?”

“我找到你了。”

“林默,我们,会永远快乐吗?”少女在群芳中回眸,再美艷的朵都黯然失色,

“林默的超能力,就是让黎清冉快快乐乐。”

日暮的流光还留恋少女的发梢,不知是香还是她的体香,晕晕升腾,

少女闻言,在丛中的脚步顿了顿,想起他神奇的魔法,她那被上天夺走的灵动,也焕发光彩一剎,

“那黎清冉的超能力,就是让林默,开开心心。”

这是她几天来说过最流畅的一句话。

林默又幻想了,是的,我们有个家,

而且是在去他妈的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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