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这寥寥数语,对於一个年仅19岁,本应怀揣著青春与热血的年轻人而言,无疑是沉甸甸的。

可当这个年轻人的思想歷经了风暴般的洗礼和重塑后,这话语便仿佛寻得了一丝隱秘的契合。

1971!风云变幻的一年。

一辆公车(公交),在宝岛省会街头行驶。空气中刺鼻的汽油味混杂著脚臭,毫不留情地钻进鼻腔。周朝先皱了皱眉,巴士远不如留学时那么乾净整洁。

嘎吱!

巴士停靠在路边,他迈著略显沉重的步伐走了下来,望向*国二村那熟悉又陌生的广场。

老旧的时代,像是一件不合身的裤头,勒得蛋蛋疼!

周朝先是一名“留学生”,不同於其他同学或许会踏上“来台大,去美国”的路线,或是千禧年后“去大陆,求发展”这一新选择。

没错,周朝先对此无比清楚,因为他在“未来”留过学,吃的可是未来墨水。

上午十点来钟,阳光逐渐变得炽热。他进村路过广场,说是广场,其实不过是一个长五十来米、宽三十米的空地,此刻却热闹非凡。

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农贸產品琳琅满目地摆放著,鲜嫩欲滴的青菜,饱满圆润的水果,还有活蹦乱跳的鱼虾,在简陋的摊位上尽显生机。

眷村的女人们大多挽著菜篮子,背著咿呀哭闹的娃,手里再牵一个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小傢伙,屁股后面甚至还跟著一个流著鼻涕、懵懵懂懂的毛头小子。

“老板,便宜点嘛,我经常买,你咋就不能行个方便!”女人实在杀不下价,也绝不甘心,双手叉腰,眼睛一瞪,转而要求道:“那总得给我搭些小葱、蒜头之类的吧,不然这生意可没法做咯!”

周朝先为躲避拥挤人群,贴著广场北边的司令台走。司令台叫著威风,平时却纯是个摆设,这东西只有开大会时,村长才在上面嘰嘰哇哇地讲一些无聊精神与口號时,才派上用场,平时就是掛电影的幕布用的。

司令台北面就是自治会的房子,再往前走,胡同第一户便是周朝先的家。那是一座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在一片连脊的平房中显得颇为突兀。

眷村房子乍一看规整有序,细细瞧来,却到处都是违章建筑。私自接的小二层歪歪斜斜,仿佛一阵大风便能將其吹倒;水龙头旁锅碗瓢盆隨意堆放著,杂乱无章;根根竹竿架上掛著各色的床单,偶尔一阵风吹过,隱约能看到晾晒其间的香肠。

或许,也只有这般穷困与杂乱,才是真实的烟火气。

周朝先佇立在家门口,母亲早亡,父亲病故,一年多没有回来,院子依旧乾净整洁。想来是五位乾爹平时过来帮忙打理。

他轻轻推开门,把包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整齐地放进柜子里,木柜上还印著u.s.a,显然木板是霉军援助某些军火的箱子。

半身镜中映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身高183,人送外號“小狄龙”。

问狄龙年轻时到底有多帅?

答:“……”

“朝先?”

“朝先!”

窗户的玻璃上贴著一张脸,头髮白稀疏,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咧著嘴笑,看著很狰狞。

不多时他就进了屋,腰板很直,老旧的军製衣服洗得发白,布满老茧的手掌重重拍在少年肩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乾爹,我能有什么事,身体棒著呢!”周朝先擼起袖子,用力挤著肱二头肌,证明自己的健壮。

“嗯,不错。你可要好好活著,我们几个还等著你养老送终呢!哼,陈贤耀怎么办事的!怎么就没保住你呢!”黄炳仁是快退伍老兵,自打来宝岛就没有再娶妻生子,最后在周朝先的老爹坚持下,认了这个乾儿子。

“陈叔也有他的难处,我年轻力壮,在哪都能混口饭吃。”

“这是难不难的事儿吗?走走,去自治会,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说。”黄炳仁冷哼一声,167的个子,此时像把利刃,透著不容置疑的气势。

周朝先没办法,换了一件老爹生前的白衬衫,仔细地扣好每一粒扣子,又认真地踩上一双军靴,跟在乾爹黄炳仁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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