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一定是一场梦。

是了。

这一定是梦，一场荒诞无稽的大梦。

什么十年前遇到的小孩儿，什么藏在冒险者中的信徒，什么油尽灯枯时获得的信仰，都是自己的幻想。

梦就是梦，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说，从仓库出来之后，刚刚还看到的那热闹闹的圣光大教堂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了。

比如说，走到大街上，地面到处都是亮晶晶的玻璃碎片，灯光和夜光反射在地面的玻璃碎片上，映照的整条路都亮堂堂的。

比如说，分明是获胜方的人类国度，此时却充斥著燃油和火药的味道，分明刚才走过来的时候还其乐融融，现在却是哀嚎遍地，身穿白色祈祷服的圣光信教者举著十字架舞的呼呼作响，疯狂地打砸著街面的商店。那些平日游走於暗影之中的小偷被扯拽出来摁在街道旁边一顿乱拳殴打。

这哪里是人类帝国的皇都，简直比边境线上的人类小镇还要危险和混乱。

这场梦充分表达了自己潜意识里对输给人类的不服气，和渴望人类陷入纷爭和混乱的欲望。

“嘿嘿，嘿嘿……是了……嘿嘿……”

诺纹妲傻笑起来，死到临头了，自己的梦总该做的舒心一把。

洛文拉著新入教的姊妹的手行走在大街上，瞧著好端端的大街败乱成这个样子也是不解。

宗教区因为信仰衝突时常有爭斗是常事，但往往发生这样的衝突，圣光教派一般是调停者。这还是第一次这最大的教派亲自下场和人火拼。

虽然有些犯嘀咕，但对於其他教派的存在，洛文向来是不理解但尊重，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地上碎裂的玻璃片正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呼喊声。

“洛文神父大人，您回来了？”

洛文回过头，看到杂乱的人群中不疾不徐地走来了一名十分年轻漂亮的姑娘。

她身穿白色的祈祷服，此时却染上了血，胸口掛著银质十字架，中央镶嵌著一枚漂亮的红宝石，脸上戴著半透明的白纱遮掩了面容，宽大的袍服被胸前的夸张的丰腴顶了起来，让人第一眼很难注意到其他的部位。

不过洛文是个例外，他看著女子的脸，茫然地思索了一会儿。

女子笑了一声指著自己提醒道：“我是乔安娜，星期三在告解室当值的修女。”

“哦！乔安娜姐妹，抱歉抱歉，我记性不太好，是我无礼了。”

洛文恍然大悟，连忙打了个招呼。

乔安娜目光在洛文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挪到了牵著洛文手的诺纹妲身上，脸上稍有迟疑：“咦？”

她的目光紧紧盯著诺纹妲，而诺纹妲在看到修女之后，原本就浑浑噩噩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

你看，梦就是梦。

我竟然梦到一头恶魔大君穿著人类修女的衣服在跟我打招呼。

哈哈，我想像力这么丰富的吗？

洛文生怕初来乍到的温答害羞，连忙主动介绍到：“哦，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饱腹教派新加入的信徒，温答，以后要跟我一样在贵宝地叨扰了。”

“信徒……？您那个教派？”

乔安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看向诺纹妲的目光陡然变得冷淡。

“啊，抱歉，我要带著温答去吃饭。您吃了吗？一起吃点？”

听到洛文的声音，乔安娜收回了目光，垂下了目光，轻笑著摇了摇头：“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原本听说您被逐出了队伍，还担心您会消沉，打算找个机会去宽慰您，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振作起来了。”

乔安娜在知道洛文是要带著新教徒去吃饭后，並未过多交谈，只是匆匆告辞走开。

临走之前，她的深深地瞥了诺纹妲一眼。

诺纹妲目送著那名修女离开，咧开了嘴。

所谓恶魔和魔族不一样，它们是跟神的存在几乎是同等的，是生活在另一个位面的生物，作为彼此相剋的存在，圣光神的光芒对恶魔而言无异於灼热的烈火。

如果不是梦，自己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散发著恶魔大君气息的女人会穿著圣光教堂的衣服出现在这里。

“这梦真有意思，我还会遇到什么？”

“別害怕，这不是梦，你的確得到了饱腹之神的认可。已经从以前那样食不果腹的生活中逃离出来了，儘管放心，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哈哈。”

自暴自弃的诺纹妲只是哈哈的笑了一声，我神权都让你干碎了，寧说啥救世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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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了教团区，到达了帝都最繁华的商业区地段。

在这里，人气又比教团区不遑多让，趁著英雄凯旋的春风，店家抓住机会大搞活动，有庆祝需求的帝国居民也难得的敞开口袋大肆消费，以此来纪念七十年以来最伟大的胜利。

大街上到处都是和击退魔物有关的商品，有魔王城的微缩拼图积木，有以这次討伐战中表现最为突出的英雄们的武器玩具。

最热闹的，要数闹市区中心摆放著的一张五米多高的巨幅油画。

那是魔王诺纹妲的黑白画像，人类颇有恶趣味的用白色的將魔王的黑白画给围了起来，还颇为郑重其事的在地上放满了长短不一的白蜡烛。

旁边有商人以三金幣十枚的高价贩卖著臭鸡蛋，人类排起了长队，买了鸡蛋就往魔王的画像上砸。不一会儿，那巨大的油画上已经满是散发著恶臭的蛋壳和蛋液了。

洛文路过了摊位，不由得停下脚步，颇为心疼地看著眼前的光景：“干嘛做这种糟践粮食的事儿呢？魔王又没死。”

诺纹妲看著自己散发著烂鸡蛋臭味儿的画像，抚掌而笑：“她现在还不如死了呢。”

“也是，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看那边。”

洛文指著摊位西北方向的一家酒店。

那是个整体呈圆柱形，九层高的华丽建筑，镀金的招牌上用彩色的顏料写下了一串文字——埃尔文之梦。

这种直接以国家命名的酒店自然拥有皇室背景，平日里这种高档酒店基本只允许大贵族和大商人进入消费。只不过因为这次冒险者联合军的大胜而归，破例对平民和冒险者们开放。

可即便如此，酒店的门口也没有排特別长的队伍。

这种贵族特供的酒店里面的东西本来就贵的离谱，往往一道菜就要掉平民一个月左右的收入，即便是开放了限制，也只有极少部分顶级的冒险者愿意来这里放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