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悲喜

身为正义与审判的追隨者，身为浦茜米亚的信徒，每个默之喉都是愿意为圣光献出一切的人。

既然是为了对付圣光的敌人，他们当然可以选择不择手段。

托莉知道这一点，但也难免觉得有根刺卡在了喉咙里。

不过身为新人，她也只能跟著其他的前辈一起行动也就是那个时候。

那几条被母神所赐福，藉由至高天使之手亲自赠与，每个默之喉引以为傲的武器【懺罪之锁】，对每一个试图接近血影的人发动了反噬。

曾对洛文完全不起效的光之锁链束住了他们手脚，一直持续到现在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浦茜米亚大人，您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感到失望么？可是我们明明是在圣光的教诲下，贯彻您的意志啊——

托莉低头看著自己手腕上至今仍然没有鬆开的锁链，声音迷茫而困惑。

难道自己坚持的正义是不被神明认同的么？

“托莉姐？”

“嗯？”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托莉抬起头来，看向了呼唤自己的人，旋即，灰茫茫的眼神里散发出了惊喜和异。

“你是——小阿露椰，你还活著！？太好了！”

托莉迷茫而消沉的另一个理由，是离开默之塔后，听到了外面那些“黑啼街孩子们”的故事。

普通的教国民眾听了只是会觉得同情，可怜。

但到了托莉耳中却成了另外一码事。

她深知，浦茜米亚大人对光厌病患者素来眷顾有加一一默之喉的成员多半都是病患，正因如此才会被选中驻守终年不见天日的眠罪之塔，与魔物为伴。

托莉虽然不是患者，但她却有个自幼相依为命的光厌病弟弟。

3年前，正是感念浦茜米亚大人提议的“圃摇篮“一一那个能让可怜而善良的弟弟有机会像正常人一样健康长大的扶持计划，托莉才决定加入了默之喉，將满腔感激尽数化作忠诚，献予这位慈悲的天使。

然而今天她却得知，“圃摇篮”变成了黑啼街。

弟弟非但没能如她期许般健康成长，反而.....

当那些孩子的遭遇传入耳中时，托莉几乎要瘫软在石板路上。

所以在看到阿露椰的时候，托莉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满腔的激动压在了喉咙上。

她认识阿露椰，她们是邻居，以前自己和弟弟日子过的艰苦，条件相对更好些阿露椰的父母经常会周济他们姐弟两个。

阿露椰对她来说既是邻家的小妹，也是恩人的女儿。只不过，让托莉没想到的是，那个曾经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托莉姐姐”的小丫头，如今失落和悲痛的眼神看著她。

“我说米什为何找不到你，原来，你也披上了这身皮”

“什么？等等，你说我弟弟怎么了？小阿露椰，米什没跟你在一起吗！？”

阿露椰愣了一下，良久之后，她声音颤抖，沙哑地开了口：

“一年前，米什体內的圣光之力到达极限，按照惯例，我和饃饃带他去找圣女求助，

碰碰最后的运气。可我们没有能见到圣女，他最后的愿望只剩下了见你一面，於是我们带他勉强躲著圣职者的追捕，好不容易回到了老家——"”

“你不在家里，米什说他不愿意再回到那冷冰冰的地下，他要等姐姐回来所以，

他就蜷在你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木床上，著你留下的旧围巾..：：..咽了气。”

“我们尊重他的遗愿，没有把他带回地下掩埋。他现在或许还在老宅里，也或许，被你的同事当做染了瘟疫的老鼠，给烧了。”

说完这些，阿露椰抿住了嘴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缓缓吐了出来。

“你问我这个问题，说明你这期间一次都没回过家你也和我爸妈一样，把自己都奉献给那瞎眼的母神了么——”

“我，我—”

被锁住双手的托莉想要说点什么，可阿露椰却失去了和她交流的欲望，转身就走。

“你当然有选择信仰和人生的权利，活著的亡灵拖累你这位虔诚的信徒太久一一现在好了，放下心儘管去侍奉那瞎了眼的神吧——-跟我们这些病鼠说话，怕脏了你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