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思议地捏住了洛文的袖子。

“洛文,洛文,我不是要你否定我,知道吗——你不要否定我,为什么连你也要否定我?”

洛文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变得奇怪的钟芸芸,皱眉问道:“那个,我没否定你啊?咋啦?”

“你就是在否定我啊——你就是在否定我啊—”

她勉强的笑著,额头上落下来了冷汗。

一向讲究逻辑的她说话失去了逻辑,只会不断地重复。

钟芸芸的双眼变得一片混沌,她突然猛地抬起胳膊,神经质地抓著自己的脸,额头上渗透出来密密麻麻的汗水,似乎是呼吸困难,因而不得不通过大呼小叫而摄入氧气一样。

“又不是我要变成这个样子的”

“大雾里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係,吹个牛皮有错吗——”

“杀了老哥布林的,为了让你和亚歷桑德作对而做出许多坏事的人又不是我对吧?迷雾里的数据而已啊,这跟我有什么关係啊·——?”

“凭什么我从来到这个世界就要被人追杀?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就要被人说是罪魁祸首?!”

“又不是我想要变成这样的,又不是我要得这种自闭症的,我也想像正常人一样社交啊!”

“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考好了爸爸妈妈觉得我脑子不正常,考不好爸爸妈妈觉得我在故意噁心他们,我待在家里爸爸妈妈说我缺乏社交能力,我出门了爸爸妈妈觉得我管不住自己发病。”

“我从地球逃出来,你们文觉得我不该来到这里!”

“我不是天才吗,我不是最聪明的人吗?我能轻鬆地把你们这些土著,这些落后的中世纪人用发达的现代科技碾压的渣都不剩,可我没那么做,我从头到尾没想过害死谁!”

“你们都应该感谢我这个天才才对,你们应该无条件认可我是对的,因为你们蠢笨的脑袋看不到我眼里的世界—你们不可能变聪明,就只会逼的我变得跟你们一样蠢!”

“他们逼我戴上这个东西,我躲躲藏藏了十年啊!我知道怕了,我知道错了,现在我戴上了,

我变得跟你们一样蠢了,饶了我吧,別管我了,我爱在哪里在哪里,別评价我了,別看我了,別批评我了.”

钟芸芸是高功能自闭症患者,世人往往更多在乎的是这种病症给他们带来了超乎常人的才能,

在科学,艺术甚至其他领域上的非凡造诣,却往往忽略掉了一件事。

病就是病,这是一种疾病,一种以社交能力与情感理解为代价,因精神过度敏感而让患者饱受折磨的疾病。

在天才的光环之下,钟芸芸明白自己是个很差劲的人。

她会將別人的话语过度解读,对隱喻和讽刺格外敏感,会神经质地大声反击和驳斥。同时却又无法注意到自己言行之中的不合理之处,不自觉地去挖苦和讥讽別人。

她缺乏同理心,却又渴求別人对她抱有同情心。她必须生活在周围人全部认可她,吹捧她的环境中,她接受不了任何的否定与驳斥,只有永远的正確才能让她觉得安心。

天才的光环很耀眼,但她知道,没了那个光环,自己一无是处。

“现在连你这个庸人都要否定我了,滚,滚出去!滚出去!”

钟芸芸不想这么大哭大叫的,但精神极度紧绷让她失去了自控的能力。

戴上那枚头链之后,她现在的身份不再是天才,只是个发病的精神病患者,她歇斯底里地对洛文大喊大叫,像是个普普通通的顛婆,自己最看不上的那种女人。

洛文嘆息一声。

“金先生,你先冷静一会儿。”

洛文是不明白什么精神病人的发病,但他见过队长耍酒疯的样子,所以洛文选择了当下最好的解决方案。

“咚。”

洛文抬起手指,往钟芸芸的脑袋上敲了个暴栗。

歇斯底里,张牙舞爪的钟芸芸顷刻间像是个断了电的机器人,因脑震盪而晕厥了过去。

“醒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钟芸芸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削著苹果的洛文。

看著洛文手里那寒光闪闪的水果刀,冷静下来的钟芸芸吞了一口唾沫,头皮的疼痛大过了颅腔里宿醉带来的疼痛。

见到金先生醒来,洛文低下头,手里削水果的动作更快了。

刀片一闪一闪映射出来的光芒刺痛了钟芸芸的神经,让她猛地蜷缩起来身体,眼晴发直,脑海里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席捲大脑。

“对,对不起,我不敢了,我不发病了,我不发病了求求你別打我—”

小时候,自己每次发病,得到的都是父母不耐烦地暴揍。甚至像这种被揍到昏过去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每次醒过来都会被爸妈关在小黑屋里,没饭吃,没水喝,没有光,没有书,静悄悄的,一个人在屋子里面哭,任由可怕的孤独折磨著她的神经。

禁闭短则数小时,有时候长达一天。

每次关了禁闭,精神疲弱的自己在爸妈眼中就会变得“很老实”,就像是拔了刺的玫瑰,继续成为那个让爸爸妈妈可以放心捧在手中的,令他们骄傲的天才。

这个流程几乎刻印在了钟芸芸的骨子里,她现在哀求著,她怕痛,更害怕那种完全静默,没人搭理自己的环境。

不过,钟芸芸抖了一会儿,抬起眼皮,等来的並不是熟悉的拳打脚踢。

洛文就在原地坐著,继续削著苹果。

他的身体似乎有些.发抖?

“你怎么了钟芸芸抬起头来,之间洛文浑身哆嗦著,脑袋深深地低著看不见表情,手里削的苹果转了一圈又一圈,果皮掉在地上,形成了在洛文身上极为少见的浪费。

说到底洛文吃苹果什么时候削过皮了?

钟芸芸记得自己病情发作时的丑態,以及对洛文说的那些没礼貌的话。

她能理解洛文被气的扭头就走,能理解洛文一脸失望地看著她嘆气,能理解洛文心情不爽过来抽她俩大嘴巴子。

但是唯独不明白洛文这一副胆战心惊地坐椅子上削苹果是什么意思·

这,这是气疯了?

“洛,洛文——对不起,我,我刚才不是有心——”

钟芸芸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试图著跟洛文搭话。

她一直害怕迷雾事件之后,洛文也会把自己当成什么危险分子,所以才会主动找上了奥质学会那几个智慧神的信徒,从他们那里討要来的刑具给自己戴上。

“我,我承认,迷雾里的事情都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不该有哪些有的没的念头的。我刚刚也不该那么骂你我脑子有病的,我控制不了自己说什么—我,我只是不甘心就那么沦为庸人我不知道我那里做错了,所以才觉得委屈—我不是对你有意见—你別生我气好不好?求你了—

洛文缓缓抬起头来。

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不是失望。

而是肉然可见的心虚。

只见这个傻子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嘴角不断地哆,眼神不断乱飘。

他这般心虚的表现让钟芸芸下意识的往自己两腿之间摸了一下。

..没啥感觉。

证明洛文没有一气上头把她办了来泄愤,

那为啥洛文会心虚成这个样子?

“不是,你別这样,怎么了洛文?我已经戴上那个链子了我不会再引发危险了,你別嚇唬我好不好———?””

钟芸芸討好的笑著,想要把头顶的那个头链展示给洛文,示意自己是戴上了嘴套的狂犬。

不过—

“我链子呢?”

没了?

智慧之神绞尽脑汁也要给自己戴上的刑具哪里去了?

她困惑地看向洛文,只见洛文面色苍白,眼眶发红。

偌大个汉子聋拉著脑袋,半响,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来了断成了两截的链子。

用蚊子叫声一样的声音小声说道。

“我知道这玩意超贵.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发誓我就轻轻敲了你额头一下,谁知道它就这么碎了·我赔给你钱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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