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军。”
“嗯?”
“也算一起出生入死了。”
“嗯。”
“能跟我说说你吗?”
李砚平闻言愣了愣,一路生死拼杀,他確实从未提及过自己的事,也没將多少注意力放在这位同伴身上。
此时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番,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她的皮肤泛著好看的牛奶白,十八九岁,姿容俏丽,眼中全是少女的灵气。
如果穿越到他生活的时代,怎么也能成为一名一线网红。
可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过了一瞬,思绪便如拍上堤坝的江水,突然卡住。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连身份都是稷土偽造的,又该从何说起呢?
只好讳莫如深地看著她。
陆华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眸中闪过几分迷离,就像一汪映著月光的、深静的平湖。
李砚平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便没话找话道:“谢谢你。”
这一路披荆斩棘,没有陆华这位“奶妈”,他已不知死多少次了。
“將军不想留个念想?”她捋了捋额发,俏脸微红,笑得像只偷到灯油的狐,“等到了剑阁…”
李砚平眉梢一挑,他自认是个挺保守的人…
忽地,一股淡淡的香气窜入鼻腔,李砚平猛地回过神来,见陆华正攥著三片剖开的竹符,用这东西轻轻抵住自己胸口。
巴蜀多竹,因此蜀人常用竹片刻下愿望或名字,分成两半,各持一片。
“做什么?”李砚平挠了挠头,神色古怪。
陆华柳眉轻蹙,故作不悦状:“光磨嘴皮子没用,你总要表示一下吧。”
“自然可以,你想要什么。”
“你给我三次『必须听我的』的机会。而且如果我做了,你不准生气,不准记仇。”
听到这话,李砚平顿时眼神一沉。
但他也没多想,当即頷首答应。
这时,一阵熙攘声传来,人声和脚步声如同潮水。
李砚平扭头一瞥,一大群村人正探头探脑望过来,村妇们拎著鸡蛋,老汉们捧著陶瓮,瓮中米酒倒映出天上的閒云。
半晌,才听章里正咳嗽两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將军,叨扰了…”
……
艷阳当空,天蓝如洗。
护送小队三人辞別村人,再次踏上前路。
诸人留恋不舍,簞食壶浆,相送十里,此处略过不表。
按照章里正的说法,前方叫做乱云岭,因终年云遮雾绕而得名。
三人举目望去,两侧高崖峭壁矗立成林,嶙峋乱石堆砌成团,其上爬满藤蔓绿草,依稀可见一条荒凉孤寂的古道延伸至远方。
崔珩负著箱笼,登高望远,发出一声感慨:
“这些石块形制方正,应当是某处堡坞上的,如今却胡乱拋掷在这里。”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李砚平在前面开路,陆华与崔珩先是从罡煞说起,不知怎地就转到了魏蜀吴三国的法理上。
崔珩摆了摆手,脸色一肃,正色道:“魏武早年行霸道之事,屠城挖坟,排除异己,亏心事干得太多,黄龙霸罡早已驳杂。”
“昨夜之事便是明证,那黄龙霸罡只认强者,不辩是非,哪怕是殭尸妖魔,也一样往它们身体里钻。”
“伏波蜃罡实则为伏波蜃楼煞,其性质狡怪,遇罡则强,平时却降不住地煞气,吴人藉此而成鼎足,但也难以扩张。”
“唯有季汉的赤帝玄罡,承自两汉,是正统的帝罡。大义之爭只是表面,实际牵涉甚广,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尽。”
崔珩娓娓说著,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似乎想通什么,抹去愁容,洒然一笑:“兴亡之事,谁可知之?人有千算,天只一算,不过尽力而已。”
李砚平若有所思,不时望向远方的苍翠群峦。
昔日自己手捧《三国演义》,常感慨折戟沉沙,英雄末路,有时也会想像,倘若自己成为了书中人,又能抒写怎样的故事?
不想有朝一日,自己果真成为了局中之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三人一边说著一边赶路,直到天色將暮,霞若织锦,才找了处空地,准备生火搭营。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呼喊声顺著风传来:
“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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