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没完。”
丟下这句话后，李雪便转身扯开空气，遁入身后的虚空之中。
……
当李砚平再次睁开眼时。
他发现自己躺在舒服的床榻上。
头顶，错落的飞檐斗拱交错如枝杈，將绒布般的远空割成一块一块。
脑子產生了一剎那的错乱，他几乎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漫长而真实的梦。
他迅速坐直身子，四顾张望。
烛光如豆，墙角博山炉升起的青烟缠上漆案，好似在眼前扯开了一层轻纱。
这一幕將他拉回了现实。
李砚平觉得脑子里还有点浑噩，深吸了口气，手指向旁一按—
滑腻冰冷的感觉撞入手心。
他身体骤然紧绷，握指成拳触电般看向一旁。
就在床头，红衫女子端坐，清绝的侧顏被烛光镀上一层暖光，熟悉又陌生。
“陆华…”
李砚平觉得喉咙有些发乾。
可就在眼神碰触的一剎那，李砚平的手却猛地一松。
“你不是陆华…”
诸葛果笑了笑，剪水双瞳中划过波澜，上下打量他：“好看吗。”
李砚平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无声地交换目光。
还是诸葛果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想要一个解释，对不对？”
李砚平失神了片刻，然后机械地点了点头。
诸葛果將目光转向一旁，落在冒著热气的瓦盂上：“喝茶吗？”
李砚平在榻上坐直身子，摇了摇头。
诸葛果伸出一只手，顿时便有一缕星光落在手心，晶莹如玉。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柔，让人想起城市里温柔的晚风。
“你已经见过龙女的遗骸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顿，一笑道：
“或许你已经猜到了，我和陆华就是灵渡慈娘。”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砚平闪烁的目光，诸葛果偏过脸来，对他笑了一下。
“罡煞暗合阴阳，总有上下之分。在漫长的岁月里，江神大君吞噬了无数的童男童女。”
“后来，这些童男童女的灵魄拧在一起，便成为了我们。我是阳，陆华是阴。”
“在江神大君被李王封印后，我们曾获得过短暂的自由。但好景不长，后来，我们又被抓住，囚禁在一个黑暗的铁棺材里。”
“我们曾无数次变得千疮百孔，近乎溃散，但我们都坚持了下来。”
“但从一开始，我就和陆华相依为命、生死与共。”
听到这里，李砚平抬起头，看到她清澈的眸子里似乎有一抹水光闪过，但转瞬又消失不见。
“后来，武侯把我们解救了出来，用木头重塑了我们的身躯，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赋予我新的名字—诸葛果。”
“再后来，我炼化了天罡地煞气，修成仙果，去了你们的世界。”
“那时候我用的名字，叫做陆梦。”
“我们说好，白天的时候，由我主导身体。而在夜晚，则由陆华主导身体。”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直到我听说，这个世界有从天轨上脱落的跡象。”
“於是，我们回到了这里。陆华其实更喜欢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喜欢在晚风吹拂的城市里漫步，喜欢汉堡和可乐。”
说到这里的诸葛果突然停了停，转而看向李砚平：“你是不是以为，陆华的死是我的布局？”
李砚平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我让她去剑阁。她却选择来找你。”
话音一顿，她却突然笑了，可笑里没有半分欢愉：
“现在，我又是孤身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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